我哥一直对肖乐没什么好脸色,我后知后觉回想起高中时期,他删了肖乐发给我的消息那件事,忍不住笑出来,跟肖乐提起,他一脸惆怅:“你哥见过我,皮笑肉不笑跟我说谢谢我照顾你,阴着个脸我都要吓死了,从此不敢找你聊天。”
“你家长管的也太严了吧,话说你也快二十了,不打算谈个恋爱吗?”他好奇问我。
秦祺雅扫了我们一眼,似乎是在迟疑要不要开口,我很轻松地应道:“国内有男朋友。”
“哇靠我居然不知道!你真能藏啊!”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和肖乐玩到一块的不久后,他就跟秦祺雅表了白,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大脑宕机,立刻求着秦祺雅不要有了男友忘了朋友,一定要给我做饭,她笑着答应,后脚就溜出去和肖乐约会,给我留了一碗冰冷的扬州炒饭。
我伤心地告诉卜千秋,这个冷心冷肺的人听到他们在一起的消息后很开心,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给我邮了点国内特产才治愈好了我破碎的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娘秦祺雅抛弃后的第三周,我跟隔壁的老太太学会了做蛋糕。
我哥再次来英国时,就尝到了我亲手做的红丝绒蛋糕和茶。
他边吃边匪夷所思地打量我:“天天吃甜的怎么还这么瘦?从小就爱吃甜的,还细胳膊细腿的。”
这两年我逐渐长开,褪去了那一点点婴儿肥,导致脸颊又尖了点,肖乐吃上秦祺雅做的饭后胖了五斤,我吃了两年却一点没胖。
“我这是长开了,下巴更尖了,上镜好看。”我抗议道。
“来英国不见太阳,还吃不到好吃的,什么时候回国晒晒太阳?”
“我不是每年过年都回去吗?这天天赶论文备考的,哪来的空回去?”
卜千秋深深望了我一眼,眼睛有些水汽,兀自嘀咕:“我后悔当初送你出来……”
我生怕他哭了,急忙探身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一个月见一面,又不是生离死别。”
他从我小时候哭到我成年,今年我十九岁他还在哭,平常那样一个坚强的人,怎么见了我就这么爱哭?
我送他上飞机,走前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很冷,然后我为他拭去不存在、快要流出来的泪,解下我的围巾替他围上,低声道:“真是的,哥,你怎么还学不会照顾自己?”
我知道他一个人在国内一定是拼命工作没好好吃饭,但是他的拼命有效果,听陈栖哥说,他研究的那个自动驾驶系统过两年就可以上市了,但是可能会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找我。
但是纪肴告诉我,我不在,他似乎又开始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了。
送他走之后我独身坐在写字台前,秦祺雅不在家,又剩我一个人,我眼前也开始有些朦胧。
以为是外面下了雨,窗户起了雾,探身去擦拭玻璃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知道我有天一定会脱离我哥的庇护所,去远方淋雨、吃苦。他也知道,但是我们都舍不得,又心照不宣没有提及。
哥哥,我已经很久没叫你哥哥。
什么叫长大?
不哭才算长大。
一步·明月
我本以为在脱离我哥为我建起的庇护所之后,这个世界会给我慢慢长大的机会。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谁都在往前走,除了我哥谁都不能停下来等我一会,我必须得学会面对一些人,和一些事。
留英第二年的十月份,秋高气爽,伦敦的天是灰色的,街边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已经开始发黄,打着旋儿地下坠,被雨水打湿,粘粘地附着在石板地面上。
秦祺雅和肖乐感情很好,我和我哥也是,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秦明月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那么冷的一个秋天,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邮件,附了十几张我和我哥行为亲密的照片,她大大方方地署上自己的真名,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样亲切地喊我笙笙,告诉我我哥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她在邮件里说:
“笙笙,好久不见,我是姐姐噢,还记得我吗?……()大哥的自动驾驶系统应该马上就可以上市了吧?最近他公司也特别忙呢,都没有空找他叙旧,不过找笙笙你也是一样的哦,上次见面还是大哥生日吧?一晃两年多了呢,你也十九岁了,和大哥貌似感情很好,对吧?回国看看吧,我想请你吃顿饭。”
我滑动鼠标,一张一张往下翻照片。
有我和他在公园接吻、他喂我吃蛋糕、在机场紧拥……角度非常刁钻,很多正常的互动动作也拍出了暧昧的氛围————拍的还挺好看的,我提心吊胆地点了保存,但是冷汗还是顺着额头下来了,打湿了刘海。
我哒哒哒地敲键盘,平常我根本不会这样用力地敲,秦祺雅都惊了一下,从厨房里探身:“怎么了啊笙笙?改论文吗?你小心把键盘敲坏了。”
“啊,在网上跟人打辩论呢,情绪激动了点。”我勉强维持了正常的声音,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我哥跟我不是亲兄妹,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公布出去,我哥肯定有他的原因和难处,所以外界看来我们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他的学术研究项目马上上线,公司事业也在上升期,照片公开出去负面影响和舆论都很大,而秦明月究竟是什么时候拍下的这些东西?按理来说我和我哥都是对摄像头很敏感的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我飞快敲键盘,回复过去:你想要什么?照片你有备份的对吧?你想要我回国干什么?我可以回,不要联系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