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听遥把他脱下来的外套挂好,赶紧跟在他头后:“都在你衣帽间里,按你平时的习惯分类挂着。”
秦徵一边在心里夸自己将冷漠诠释得很好,一边放着冷气在衣帽间里取下自己准备带走的衣服。
黎听遥一直跟着他的脚步,他拿掉一件衣服,黎听遥就收走一只衣架,衣架每攒够五个顺手放进收纳柜,动作娴熟,像极了跟在宝宝后面收玩具的小保姆。
突然,秦徵脚步一顿,黎听遥手里的衣架“噗呲”一下捅在秦徵后心窝。
黎听遥惊慌不已:“秦徵,你没事吧?”
秦徵嘴唇都白了还要强撑:“不疼。”
黎听遥解释:“你突然停在这,我没注意到。”
“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一下,”秦徵眼里有懊恼,有矛盾,有自暴自弃,“他们送衣服,有没有漏了你那份。”
“都送来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收拾……”黎听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
他刚把秦徵惹得骑摩托也要跑路,怎么好意思穿着秦徵花钱买的衣服招摇过市。
然而这话被秦徵一品完全变了一种味道,秦徵装出来的冷失去了效用,他现在是真的从心底透着凉。
“好,穿个衣服都要和我划清界限。”他心里冷笑,拎着自己拾掇好的换洗衣服就要走。
黎听遥眼见这人又要跑,这次很快追了过去,两手一撑横在大门口,摆明了要挡路。
秦徵眼神扫过去,写满冷酷无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徵,是你自己说过的,我们不能靠猜心过一辈子,我想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猜,你现在是要我去猜你的心思吗?或者说单纯赌气?”黎听遥的目光完全框住秦徵,眼里看到的也只有秦徵。
秦徵一直躲着,他的心也一直乱着,他不敢擅自去公司找人,只能在家里反复地做着不用动脑筋的机械劳作。
他知道他们之间存在问题,这个问题必须要经过面对面的碰撞才能得到解决,或者是瓦解……
光线暗淡,黎听遥的眼睛是亮的,照得秦徵的心一怦一怦。
漂亮温柔的青年眼眸垂着,语气艰难,又仿佛是太过紧张:“你总不能,赌气,和我赌一辈子吧?”
秦徵只听到了“一辈子”三个字,黎听遥想和他有一辈子。
过一辈子,不是他一个人妄想。
他手一松,几乎就要抱上自己的一辈子,却又听见后半段话。
黎听遥神情温和,缓过那阵紧张后,声音也柔软:“合适的婚姻已经是人生里非常难寻的宝藏,爱情并不是组成家庭的必要条件,在你提到‘爱’这个命题之前,我们的生活状态也很想……也可能是我单方面认为想。该怎么说呢,不要拘泥于对情感的定义,我们是夫夫是家人,是可以一起生活、共度生老病死的合作伙伴,是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秦徵厉声打断。
黎听遥惶然抬头,现秦徵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某个极点,再推一把,就是火山喷泻。
他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可是身后没有退路。
秦徵两手撑住门板,将人困在自己身前,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浓黑,他声音里涌动着无数情绪,但最后流露出来的,只剩反常的沉稳。
“我不愿意和你……模棱两可。”
最后四个字,是混着气音飘出来的。
秦徵有过两次心碎。
一次在q市的海面上,他在所爱之人茫然的眼神里,现一个人的心碎,不是只有心脏那一小块在崩塌摧毁,他整个人自上而下,寸寸碎裂,在漫长的疼痛里变成聚不拢的齑粉。
第二次,就是现在。
“让开,”秦徵克制地呼吸着,“让我出去,或者你再也出不去。”
黎听遥贴在门板上,后背满是冷汗,秦徵放了一条退路给他,他试图抬脚离开,竟然现自己抬不动那条腿,很慢地、很轻地挪去旁边,眼睁睁目睹秦徵要再一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