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笑道:“近日忙着二殿下建府的事情,休息略少了些,舅父不必担心。”
北远侯冷哼了一声,再瞧沈容几眼,突然又软了下来,说道:“夫人替你做了几身衣裳,你今日若是无事随我回去试试。”
开府的日子延了两个月,沈容自然也轻松了许多,便随着北远侯回了侯府。
侯夫人吩咐侍女将衣服拿来,见沈容模样憔悴,心疼道:“到底是没有人照顾你衣食起居,比从前在侯府憔悴了许多,你过了年就二十了,该正正经经相看人家了,相爷夫人不替你操持,舅母替你操持!”
北远侯眉头挑了挑,嗤声道:“要你替他操心,他主意大着呢!”
侯夫人抬手打了他一记,恼羞成怒道:“你不帮忙就别啰嗦,成日里没个正经。”
沈容苦笑道:“舅母做主吧。”
侯夫人自然高兴,北远侯却大吃一惊,那日他见外甥决绝,真真是一副不遂他愿就要死了的模样,今日却转了性,认了命?
北远侯难以置信,他细细打量沈容,真是越看越不顺眼,跟丢了精气神似的,那双眼睛里透着腐朽之气,和他妹子病逝那年竟有几分相似。
侯夫人不知内情,只兀自打量着沈容身段,含笑道:“当了官更是消瘦了,衣服得改改,不过也快,改好了我差双喜送去相府。”
北远侯手里盘着两颗玉球,他越盘度越快,到最后竟然哐当一声捏了碎。
侯夫人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等他一眼,骂道:“吓死人了。”
北远侯一把抓起沈容的手,拖着他往书房走,待四下无人,他喘着大气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非要那赵念安不可?”
沈容苦涩道:“舅父不必为难,我与他已经再无以后。”
北远侯怔忪半晌,却是说:“好孩子,城中多得是待出阁的小姐赤子们,舅父一定替你寻一个比赵念安更好的。”
沈容道:“我方才是不想舅母担心才敷衍她,我如今心无旁骛,只想好好当差。”
北远侯道:“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只管去见见,兴许见着一个更好的,就能把赵念安那厮抛去脑后。”
沈容点点头,只得答应。
******
赵念安在暖阁里出神之时,林倩儿蹦蹦跳跳跑来了,她今日穿了身红色的棉袄,领口有一圈白狐毛,又梳了娇俏的髻,看上去甚是活泼。
赵念安没什么心思看她,他如今也明白了,这丫头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赵念安躺在塌上,用袖筒遮着眼睛,百无聊赖道:“你怎么来了?”
林倩儿微微红着脸,雀跃地在椅子上坐下,俏皮道:“表哥,你知不知道,最近北远侯在四处寻人打听,哪家有适婚的小姐与赤子。”
赵念安淡淡道:“万常宁二十好几还不肯娶亲,确实是晚了些。”
林倩儿笑眯眯道:“表哥弄错了,侯爷应是给沈大人说亲呢。”
赵念安‘啪’一声坐了起来,袖筒应声滚落在地,按捺着怒气皱眉问道:“你哪里听来的?”
林倩儿将袖筒捡起来摆在凳子上,缓缓说道:“自然是猜的,不过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侯爷四处与人说,沈大人身体无恙,之前说他隐疾乃是误传,这种事情请太医一看便知,料想侯爷不敢胡说。侯夫人请柬邀了许多官家夫人与家中姑娘赤子们去侯府吃茶,等那日便能知道,究竟是小侯爷还是沈大人。”
赵念安脑袋嗡嗡作响,他冷着脸问:“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林倩儿突然红起了脸,攥着绢帕娇滴滴道:“表哥素来与沈大人交好,从前倩儿以为他身体抱恙,可如今看来已无大碍,倩儿想请表哥那日带我去侯府喝喝茶。”
赵念安蹙着眉道:“你忘记睿王妃的事情了?”
林倩儿忙说:“侯爷说了,不看家世,只看样貌与人品,如此倩儿也不算是高攀。”
赵念安起了怒,冷着脸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人家不请你,你上赶着送上门,你姑娘家家的岂能如此不知检点?”
林倩儿愣了愣,随即着脾气站了起来,拧着眉道:“表哥为何如此说倩儿?从前不管倩儿说什么做什么,表哥都不会对倩儿脾气,表哥是不是觉得倩儿嫁不出去,非表哥不可?”
未等赵念安反应,林倩儿蹬了蹬脚,拿起袖筒砸在赵念安身上,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