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的,你就算是想要孤,孤也能把自己送给你。”他的语气暧昧不清,似是意有所指。
方君宜偏过头来看他,清亮的眼睛之中带着少见的偏执:“不,我要的,我会自己去取。”
楚微清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方君宜养熟了之后,竟是比养熟之前更难伺候。他就是现成的梯子,要什么都可以借他的手去取,又何必自己在哪里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就算是方君宜说不需要,他也得再多唠叨一句:“少年人志气高,但是君宜,多和我撒撒娇,不用死撑也是可以的。”
说到底,他虚长方君宜几岁,说是他的兄长也不为过。既然如此,兄长替弟弟完成些愿望也是应该的。
闻言,方君宜彻底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那好吧,要你也行,你准备怎么给我?打包好了跟我走吗?”
楚微清倒也没想到方君宜会这么问,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若是再年少一些,跟方君宜一般大,说不定真的会收拾包袱跟着他走。但是现在不行,他是大尧的皇帝,太子也不过是十岁出头,他不能抛弃自己的责任跟着方君宜走。
见他沉默,方君宜也不恼,甚至说他早就能猜到楚微清这个反应。
虽然说他还不太敢说自己对楚微清的感觉也是爱,但是他得承认自己还挺喜欢当初在秋猎上大放异彩的楚微清。
这段时间他坐在楚微清的身侧,听着他心中的喜怒,自然是比旁人更加明白他不愿意被困在这皇座之上。但为着这一份责任,他咬着牙坚持了这么多年。
他方才思索着自己想什么的同时,也在重新思考着自己到底对这个人是什么感觉。
或许只是那惊鸿一瞥的瞬间,竟是引着他对着这个人生出了许多的兴趣。他没有什么很肯定的答案,却很明白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答不出来?那换我来问,陛下想赏赐我些什么?”方君宜反客为主。
楚微清心知自己一定要给出些什么答案,但他那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却在此刻失灵。他无法通过方君宜的表情,判断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换而言之,他现在无法给出一个能让方君宜满意的答案。
忽然之间,他有些不太自信。
从一开始,便是他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欺负方君宜没有办法逃开,心安理得地将这人困在自己的身边。虽是一直说着会放他离开,但他心中却是不舍。
舍不得他离开,也舍不得他与自己一同困在这里。
迟疑了片刻,他决定将这话题的重心转走:“早先他们发现了方世琅的踪迹,你待如何?”
方君宜早就知道他不敢面对,此刻唇边竟是缀着一丝笑意:“不如何,让他走。”
他伸出手,将楚微清别开的脸扳了回来:“就知道你又要逃避,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许说谎。”
楚微清缓缓眨了眨眼,生怕自己挣扎的力道会伤到方君宜,所以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从来不会做些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就这么被对方捧着脸,对视着。忽然间,他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两分稚气,好像是小孩之间在捧着对方的脸,计较对方不听自己说话,而方君宜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只是他不说话,方君宜便不放手,于是他只能迟疑地答一句好。
“不想困在这里,对吗?”方君宜问。
自然是不想的,只是这么多年,他已经有些认命了。但望着方君宜的眼睛,他还是没有迟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对。”
他不想困在这里,他从前也曾在外面自由自在地跑,自然是不愿困在这方寸之间,困在这黄金做的笼子里。
方君宜点点头,又问:“真的喜欢我,不是单纯被色心蒙了眼?”
楚微清这次连思考都没怎么思考,立刻回答:“日月可鉴,君宜这般风姿,我又怎么会被色相迷住了眼睛。”
说着他竟是有些懊悔自己过往那些逾矩的举动,生怕方君宜会因为这些认为他是一个轻薄的浪荡子,就连所谓的真心两个字都是不可信的。他有一瞬的晃神,再回神之后,便发现方君宜又与他凑近了些。此刻二人的鼻息交缠,彼此的眼中只能看得见彼此。
他看着方君宜笑弯了眼睛,听他说:“这就够了。”
时间太长太远,有此刻的真心就够了,不算白费了他的一番功夫。
隔了几日,天关城相关的奏折也送到了京城。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方君宜的,而另一份则是给薛慧的。
方君宜展开信纸,看了一会唇边便挂上了笑意。楚微清原本还坐远了些,想着说避避嫌,但见方君宜的神色,心中又十分好奇。于是他又挪近了些,问:“是天关城有什么趣事吗?”
他并未直接去看方君宜手中的信件,而是装作不经意之间地询问。
瞧他好奇又克制的样子,方君宜颇觉好笑:“想看就看,我又没有拦着你。”
楚微清清了清嗓子,顺势解释道:“只是见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有些好奇罢了。”
他接过了方君宜手中的信纸,看着戚潇竹花了一页纸,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去跟方君宜描述玉城这一仗有多么的惊险,三言两语地将自己带着人包抄的事情带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这语气,好像你不看奏折似得。”楚微清道。
方君宜拿着呈上来的折子翻看,轻轻地摇了摇头:“估计是被忠义侯教训过,不然她还得再多夸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