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点点头。
“你说错了一点。我并没有打算破坏你离间的计划,相反,我只是把这个计划稍微完善了一下。”
看到林锋疑惑地看向她,她很喜欢这种意料之内的反应。
();() “你知道会社的四大干部吧?”
林锋点点头。
“弑神、女巫、吟诵者、囚徒。除了囚徒比较低调以外,其余每个人在世间的传闻都足够惊悚离奇。我听说女巫不但能够隐身,还会易容,能让自己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并且模仿得惟妙惟肖,即使是本尊的家人也看不出任何破绽。靠着这个本事和能力,市场上她的定价已经远超过弑神了。”
“凭会社的科技,想要隐身和易容早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不过女巫对这些功能的运用确实很卓越。那你说,如果我把女巫安排进了他们之中,是不是会比简单地玩博弈论更有意思一些?”
“你的意思是……”
樱用食指按住林锋的唇,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嘘,说不出来就不惊喜了。”
“比起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相互猜疑,我更喜欢有掌控感的事情。既然攻进了大楼,自然也要留点东西进去。至于接下来,”
她笑若樱花。
“就是看戏的乐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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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区,九龙军事基地研究大楼外,夜。
夜晚的基地格外的寂静。
这本就是城区外一眼惨白的沙漠,荒凉既是基地的屏障、又是这里的底色,把这与一片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隔开。远远望去,城区好似是一片红黄流动的灯海坐卧在黑色的襁褓中,而此处像是远离喧嚣的瞳仁凝视着这朱门酒肉的繁华。
导演特别喜欢一个人坐在高处,鸟瞰着整个脚下的世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待在极寒监狱养成的习惯,但比起和人相处,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的左脸依然滚烫,不知是因为那一巴掌,还是因为那句话。
对于导演而言,今夜注定无眠。
“既然上来了就坐坐吧,我不会吃了你。”导演说。
他分出一叶饭团放在身边,继续看着这像月球一样布满坑陷的大楼。
“我以前待的地方房间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子。从窗子望出去,冷白冷白的一片、一望无际,也像这个大楼现在这样,地上全是或大或小的坑。除了头顶和地上反射出的灰白的光,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
“那个景色我看了十年,可怎么也看不腻,每次看到那景色都会感觉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我却如此渺小,就会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
因为在吃饭团的缘故,他的声带里有些咀嚼音。
女孩小心地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女儿墙上,怯生生地拿起旁边的饭团一起吃着。
“疯丫头告诉我,赝标量可以用杨米尔斯方程配合AI反算,现在靠我就能破解秘钥,已经不用她活着了。”女孩说。
她真的跟疯丫头很不一样,导演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在想,到底真的是她们实在太不像了,还是只是表面不像而已。
他懂得疯丫头的强撑与脆弱,但因为他太懂了,反而从未提及。
“我认识疯丫头,是因为她用一台老式录音机黑了我的账户。但条件有限,她黑得不干净,我从消费追踪到了给她卖包子的那家包子店。逮住她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地把包子往嘴里猛塞,生怕我给她抢回去了。
“你有她的记忆,应该知道这事吧?”
女孩点点头,握着饭团默不作声。他看着女孩,和她提起那些旧事来。
说来也巧,要不是那时的疯丫头实在拿不到什么设备,绝不可能会被导演调查到踪迹。
“其实当时真的只是想揍这个小屁孩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可聊着聊着才发现,她很聪明,什么都懂,跟我记忆里忘不掉的那个人很像。于是我问她,我给她钱,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帮我做做子脑空间电影的剪辑,修正一下情绪什么的。”
导演看着基地边缘的预制堡垒,那像是湖面的一点渔歌唱晚般孤独,那是会社的指挥部,是樱和林锋待的地方。
“她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她的目标很明确。没什么别的,她就想报仇,想把她父亲没能揭露的故事,一点一滴地告诉所有人。不论多长,不论多久,她会一直找机会,直到把这事做成。”
他转头看向女孩。
“你知道的,她很喜欢你,因为你是真实的她,你是她毫无掩藏脆弱的那一面。
“就像你做不到佯装坚强一样,面具戴久了也就取不下来了。当突然有一天又面对上那个柔软的自己时,她会希望那个没有铠甲的她能活着。所以当看到弑神的时候,她只想过让她自己出来面对,而不是你。”
“但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女孩开了口,她依旧低着头。
“她想复仇,可我不想。我只知道害怕,害怕做事,也害怕死掉。我想,本来命也是她给我的,把不知道能做什么的我的命还给她,说不定能让我变得更有意义些吧。”
“没有谁是一出生就能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如果没有找到意义,那就试着先活着吧。”
手里的饭团吃完,导演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吧,荒漠的夜晚很冷,待久了会着凉的。”
“其实有一个办法,”女孩抿抿嘴,“能让我和疯丫头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