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姑娘走这么快,是在心虚什么。”
孟令舟看着邵文淼几乎都快跟不上她的步子,他大步紧随其后,“若是怕陈知行误会我们,大可不必。”
邵文瑜骤然停下来步子回头看他,身旁几乎小跑的阿淼收不住脚,一个前冲又被拉了回来。
她牙关紧咬着,一口气卡在心口,声音拔高了几分,“什么叫怕陈知行误会?!我还是个未出阁的闺秀,孟世子可不能乱说话!”
“呵呵——”孟令舟连呵了好几声,“原来邵大姑娘还记得自己未出阁呢。”
他憋了一整日的嘲讽,在此刻全部倾泻而出,“你不提醒我,我还以为你是早已卖进陈府的丫鬟呢。”
再难听的话,他都在其他人的嘴里听到过,可这缺心眼儿的姑娘一心只有情郎,旁人的目光,她好似半分也看不到一样。
“你!——”邵文瑜一下气红了脸。
话一出,孟令舟就后悔了。
他惯笑的唇角弯了下来,下颌也绷得紧紧的,“我、我说错话了,姑娘大量,莫生气。”
邵文瑜生气,但是气过之后,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原来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卖进陈府的丫鬟,她是这样一副轻贱的模样。
前世她执迷不悔,伤透了阿娘的心,阿娘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个来替她筹算。
前世她丢失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邵家的尊严。
“邵姑娘?”孟令舟抬眸看见的就是她一脸灰败地转身的模样。
他下意识拉住她的臂弯,“邵姑娘,陈知行他……”
他真的不值得你这般待他。
邵文瑜看着臂弯处修长有力的手,她挣脱避让开他的手,双手虚握成拳交叠在腹前,屈膝垂眸,“多谢孟世子提醒。”
孟令舟看着手,掌心的温度不过转瞬,他再抬头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唇角嗫嚅了两下,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垂眸敛下一片黯色。
半晌后他又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又朝来时路走去。
春风拂柳,团团柳絮裹着风飘进长廊,两人转身飞扬起的衣袂在半空画划出一道圆弧,卷着飞絮再次各奔东西。
邵文淼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阿姐的身后,直到回了桂兰居,屏退了青禾青苗,她才黏了上去。
“阿姐,孟世子那样说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邵文瑜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面若芙蓉,最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她却十分的陌生。
那双愁绪的眼中好似有说不尽的话,她看着铜镜里的芙蓉面慢慢变得消瘦枯槁,才不过双十的年华,却犹如年过半百的苍霜。
前世她所遇非人的因,全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求的果。
出嫁前,那个面具人的告诫,早已注定了她的结局。
“阿姐?”阿淼见她不动,拉了拉她的衣袖。
“阿姐,你还记得元宵灯会吗,我走丢是管大人把我送到福春楼的。”
邵文瑜看向她,怎么不记得,这事儿于阿淼说是几个月前的事,于她虽说已经是三年前的旧事,但也恍如昨日。
那个元宵灯会,是陈知行唯一一次相邀的灯会,她带了阿淼同行,半途她去路边的笔墨铺子去取她定好的玉版宣。
等她回来的时候,陈知行正在和偶遇的同僚说话,旁边的阿淼却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