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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嬈聞言,伸手要摸,卻又不敢觸碰,在半空僵了僵又將手收了回去,隔了片刻小聲地問:「那之前給我的信,你都是怎麼寫的……」
話音落,眼淚也跟著滑下來。
齊曕伸手,用指腹擦去她頰上的淚,溫聲道:「最後一戰,我知兇險,恐怕沒時間給你寫信,怕你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所以早將信都寫好了。」
「啪嗒」「啪嗒」。
姜嬈臉上的淚掉個不停,齊曕耐心給她拭淚,可她淚意洶湧,他很快擦拭不及。
小公主哭起來和小時候一樣,像是要哭個沒完,他只好柔聲哄:「好了,乖,不哭,我好好回來了,以後哪裡也不去了。」
姜嬈噘著嘴,賭氣似的將他的手扒拉開,抬手在臉上糊了一把,自個兒擦了眼淚。
她的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抬頭看他,眼裡噙著的淚花打著轉兒似的,直看得人心頭髮顫。
「齊曕……」她軟聲喚,身子也春水似的軟綿綿偎進他懷裡,終於說出了那句話,「我好想你。」
齊曕彎唇:「嗯。」
她加了幾分力道抱得更緊,半是懇求半是撒嬌:「你要快快好起來。」
他回抱住她:「嗯。」
*
既然姜嬈已經知道了他受傷的事,齊曕就搬回了賀府休養。
到了十一月,他的身體總算痊癒,這時候,奉明已經下了第二場雪。紛紛揚揚的雪連綿不絕,將整個奉明包裹在一片素潔的銀白之中。
時隔一年有餘,臥松原的英雄陵也終於建好,落成布公後的第三日,姜嬈和齊曕離開奉明城,前往臥松原。
昔日荒涼的原野,如今已是一片熙攘,英雄陵前數不清的百姓已經先一步在陵墓前祭奠。
有人奉上瓜果,有人獻上紙花,或是祭拜陵墓里埋葬的英雄,又或是,在此處,聊以祭慰多年前失散的、不知屍骨何存的,親友幽魂。
姜嬈和齊曕沒去陵墓前,免得攪擾了百姓托寄哀思,只在遠處的山包上遠遠看著,各自灑了一杯薄酒為祭。
姜嬈遙望著遠處的英雄陵,笑了笑:「不知這些百姓之中,可有祭拜三皇叔的人。三皇叔受了這些祭拜,可別折了陽壽。」
齊曕挑了挑唇:「百姓是誠心,是感激,這樣的祭拜,縱使是給活人,也該是寄去了福運。」
齊曕回賀府之後,姜嬈才知道,趙焱並沒有死。
最後一戰,趙焱本是打定了主意赴死,但被齊曕所救。齊曕當即決定將計就計,設計趙焱假死。
蠻人既滅,趙焱於北境再無牽掛,而他犯下大錯,不可能繼續手握重兵在姜琸手下做事。他不死,北境的兵權,無人能輕易接過,只有假死,既能保住他的性命和自由,也能不擾軍心地交接兵權。只是如此,他餘生,只能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地過了。
思及此,姜嬈嘆了口氣。
「公主、侯爺。」抱秋站在山包下,仰頭望著二人叫了一聲。
姜嬈和齊曕聞言轉過頭,卻看見抱秋身後,吳公公輕衣便裝地來了。
皇帝的身邊人,這時候出現在臥松原,是為了什麼?
「吳公公。」姜嬈和齊曕一前一後下了山包,她朝吳公公招呼了一聲。
吳公公躬身行禮:「奴才見過長公主,長公主玉安。」
「公公免禮。」姜嬈伸手,虛扶了一把,掃眼看他身後還跟著一人,是個面生的小太監,手中奉著一個托盤,托盤用綢緞蓋著,不知裝著何物。
「公公此來臥松原,是為何事?」
吳公公勾著腰,露出一個平和的笑:「是陛下命奴才前來。陛下聽說長公主來了臥松原,想來是來祭奠英雄陵的,陛下本想和長公主一道前來,只是朝中政務繁忙,陛下脫不開身,這才遣了奴才走這一趟。」
姜嬈點點頭,目光忍不住又瞟了那托盤一眼,嘴上卻只問:「那公公可祭奠過了?」
「回長公主,已經祭奠過了。」
姜嬈「嗯」了聲,果然那托盤裡的東西,是與她有關的,不然祭奠完,怎的吳公公還特意帶著東西過來。
旋即,吳公公果然側過身,小太監將托盤奉上。
吳公公掀開上頭蓋著的綢子,托盤上,露出一卷明黃。
姜嬈一怔,齊曕也訝然。
是一道聖旨。
姜嬈微微側,瞥了齊曕一眼。
齊曕眨眨眼,表示他也不知。
姜嬈只好看向吳公公,吳公公只笑,伸手奉起聖旨,笑意微斂。
姜嬈蹙眉。
——上次的聖旨,是為出征北蠻一事,那這回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