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衍的眼神无限眷恋,大悲过后异常的冷静,望着她,最终把这些话独自消受。酒后劲大缘故,他的眼睛鼻子嘴和脸都红彤彤的,抿抿唇只道:“我很像他,但初竹,我不是他。”
初竹当然知道,他从来不是段之盛,她从不曾被这样的眼神盯着。
然过往确有此缘由,她今日一并交代了,不然总感觉被这双难过的眼睛注视着,心也会揪紧几分。
叶衍小心地、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
像对待一只易碎的瓷娃娃,稍不留神,便会碎一地,再不能拼凑。
初竹不曾推开他,透过他的肩看向对面墙上陈旧的字画,像看着一副陈年的画卷,叹道:“段之盛,他少有唤我为师父,都是称我为小竹子。他小不了我多少,和你差不多,我没教他多少,他入门那年,我便游历了,入门两年,也不过佳节重逢。”
“我那些年只顾着见识多,当意识到他将要征战为时已晚。司马俨不肯放他,我便出面,他胜了当时实力超群的我,自然有资格征战。后来……”
她不愿再说下去,后来便是为世人皆传颂的一段。百战将军段之盛沙埋将悔,战场畏死,关口失守,夜雪萧流弯道劫生,禁足修真。
“……我始终坚信我的徒弟,我今日在此,皆是为他。”
——皆是为他。
说了这么多,是想要告诉他,他在她心里没多大份量,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原来不是把他当作,而是将他利用。
叶衍嗤笑出声,抱着初竹的肩膀微微耸动,他伏在初竹耳旁,无奈又凄凉:“你早前告诉我,我会不帮你吗,偏偏等我自己察觉了你才肯说,我也想多为你分担一点啊。”
若是初竹早说,他倾尽全力也会帮她。
叶衍阖眼,酒气比先前更浓烈几分,鼻尖蹭着初竹的肩窝,慢慢靠近,他是彻底醉了,低语道:“你说你因他走到如今,我呢?我身为他的替身,也该有个位置吧?”
“不是替身……”
“我在修真界只与你相识,是他支撑你,可一路是我陪着你的呀。你考虑过我吗?有喜欢过我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我并未把你当作什么替身,段之盛是我徒弟,你……”
叶衍缓慢睁眼,湿润的眸子泛起点点水光,目光聚集在初竹的耳垂,沙哑问道:“我是谁?”
初竹的脑子此刻一片乱,该如何说,挚友?良友?亲友?
他此刻全然将自己当作替身或垫脚石,一点真诚的话听不进,纠结于所谓的“我是谁”,这也难倒了所向披靡的她。
初竹殊不知拖得越久,叶衍便越失望至极,眼神晦暗。
烛光映出泛波光的眼眸,神情不再自如,干涩说道:“我孤身一人寻来此处,死皮赖脸缠上你,你该是早已厌倦了。你要丢下我,自己走了吗?”
“……叶衍你醉了。”
“我没喝多少,我就是不解,禁足已过,你大可脱身前去沙埋,何必至此?”
“别逼我了。我带你去透透风。”
连连遭到拒绝的叶衍心乱如麻,酒意上头,一时分不清眼前与虚幻。
沉寂中叶衍一把拽住初竹的胳膊,像抓住了依托,忽地说道:“我记得我曾说过,喝醉了不记事……”
话音未落,他一下含住初竹的耳垂,绵软滚烫的触感惹得初竹蓦地发抖,用力要推开他。
初竹动用内力却被叶衍以更深厚的内力压了下去,她整个人被框在叶衍双臂中,躲也躲不了。
叶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执拗要她看自己的眼睛,仿佛要证明他并非段之盛。
“叶倾羽你敢动我一……”
“没什么不敢的。”
初竹被堵了墙,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前是炙热的身躯。冷热交替,蕴成眉眼清泪。
当一吻覆下,酒香萦绕,犹如带着五月的风,温柔却青涩,笨拙地安抚她。
少年青涩的情感化为青涩的吻,一点点舔舐与轻咬,等不来半分迎合。
愣神的初竹蹙紧了眉,竟要召出灵器对付这个手无寸铁之人,少年看出了她的企图,单手将她乱动的双手反剪至身后,看似随意,实则竟是封了初竹灵脉,扼住了她几乎所有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