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人唏嘘。这李四娘还真是偏心,谁家当奶奶的会在仇人找上门的时候放着家里的小辈不管。
施蒲柳除了成婚,头一次见这么多人围在自家屋前。她有些慌张地抓紧自己衣摆,又将跟个小牛犊一样冲在她面前的豆苗一把抓住,拉到自己身后。
西厢房,门悄悄开了一道缝。
躲在屋里的金兰畅快笑道:“闹吧闹吧,最好是把那小的连带老的一起收拾了。”
朱二家媳妇比施蒲柳大个十来岁,两人同辈,她便叫一句朱二家的。
“我们豆苗从来就懂事听话,怎么会打人。朱二家的,你是不是弄错了。”施蒲柳说话声音细,主要是身体虚。加上有点怯弱,乍听就是没有底气。
朱二媳妇是个凶恶的,当即呵道:“什么叫我弄错了!你儿子在田里压着我家柱头打,乡亲都看见了!你还想赖账不成!”
朱二媳妇声音大,施蒲柳被吼得眼睛花。试图问清缘由,豆苗就先一步底气十足地大声道:“我才不会赖账!”
“听听,听听!这小杂种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打了我们家柱头,你看看他脸上这伤口,看看他鼻子都流血了!”
“我告诉你施蒲柳,今儿个你必须得赔我十两银子给我儿子治伤!还得让这小畜生给我打一顿!”
“明明是你儿子先有错在先!”豆苗红着眼睛道。他哪里知道,大人有时候讲,有时候又最是不讲的。
“是你打窝……呜……打得我好疼,娘啊!我好疼!”朱进扯着嗓子嚎,比杀年猪的时候还吵嚷,听得大伙儿脑仁疼。
朱二媳妇更是心疼得不行,怒意上头,直接进了叶家的院子逮住豆苗就高高举起手。
“你娘不管教,我今儿个就好好教教你,动手打人的下场!”
“我看谁敢!”叶以舒喝道。
那一巴掌堪堪要下去,叶以舒忽然从后院出来。他脸上带血,手上举着刀,刀刃上还在滴血。
那眼睛黑洞洞的,真如煞神取命。
他一出现,吵闹的院前顿时噤声。
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叶以舒几个大步走到豆苗身边,一把拍掉朱二媳妇的手,抓着豆苗往后扯。顺带将她憋红了脸的娘护在身后。
叶以舒举起刀,将将挨在朱二婶的脸边晃了晃。
“你要教谁?朱家二婶。”
朱二媳妇吓得脸皮一颤,就怕那带血的刀落到自己脖子上。她脚下哆嗦,咽了咽口水飞快往后撤退。
直退出叶家院子,张了张嘴,半晌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豆苗,豆苗!我们来了!”豆苗的小伙伴这时候带着自家大人赶来。
几个小孩钻入人群,跑到叶家院子里跟豆苗站在一块儿。
叶以舒瞧见里正也被几个小孩叫来了,欣慰地挨个摸摸头。
知道找个主持公道的,还算聪明。
“舒哥儿,刀收了。”里正那小老头黑着脸道。
叶以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笑道:“哦,刚刚在杀鸡,听到外面吵闹,一时间着急就拿着刀出来了。”
他解释了一番缘由,但落在村民们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在的说:真要敢动了他弟弟,那这下场就跟他宰的鸡一样。
他哪里知道,因为这把刀,自己的凶性再一次在村中传播。此后谁家敢动他家,都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