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舒没多言,只细细洗干净石磨,开始磨豆子。
“小姑走了啊,有空上镇来家里玩儿。”叶小如拍了下叶以舒肩膀,然后就出了后院。
叶以舒跟豆苗跟出去送一送,只听驴蹄响,人便走没影儿了。
叶小如夫妻俩总是这样,年节时候来,送了东西走。老太太得了东西得了银子,便也不去镇上搅和他们的日子。
老头老太太偏宠,小姑也跟他们爹一样被数不清的活儿堆着长大,对两个老的说孝顺也谈不上,说亲近也亲近不起来,只是有些不甘心和难过罢了。
都是一母同胞,为何要如此区别对待。
叶以舒心情沉落,勾着自个儿小弟,继续推磨。
吸满了水的黄豆饱胀,连着水一起舀起来倒入石磨中间的磨眼,推着磨盘上的把手转动,上下两块磨盘磨碎磨膛里的黄豆,豆浆便顺着磨盘下的石槽流出来。
带着些白色泡泡,注入槽口下放着的木桶中。
片刻,豆腥味儿弥漫后院。
这边磨了没多久,叶正坤过来接替叶以舒。叶以舒便去前院帮他娘的忙。
饭做好了,叶家人吃过上午这一顿,就等着晚上那顿更加丰盛的。
吃过饭后,叶正坤也不拘着小孩。豆苗赶在他奶安排活儿之前飞快从家中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儿。
叶以舒拎了鱼竿,干脆去河边钓鱼去。
走到一半,想起他给师父买的东西还没有送过去,又倒回去放了鱼竿去送礼。
……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儿晚上的也不赖。
天黑了,叶家还没开饭。但桌上又是猪肉又是鱼肉的已经摆上了,还放着切了一半倒扣着的南瓜,南瓜上插着三根香。
他奶又对着堂屋的香火左右两边点着蜡烛,又撕了纸钱,一边烧着一边喃喃说着话。
无非就是就是今日过节,请叶家列祖列宗还有奶她爹娘过来吃个饭。再求仙人保佑家人平安,子弟出息,来钱来财。
也就这时候,他奶不会嘴里念着不切实际的大富大贵,状元大官的。
香火前,那贴着的红纸上写着天地君亲师,摆放着菩萨像。跟后世也没差。
那烧得旺盛的纸钱光芒映亮了整个堂屋,碎末纷飞,飘散着对已逝亲人的惦念。
那边烧完,奶就叫他们去磕头。
叶以舒起身,跟着豆苗去给他老叶家的祖宗磕了磕头。
上辈子叫叶以舒,这辈子还叫叶以舒。说他不是老叶家的子孙他都不信。
磕头完,她奶又开始拜月神。
那月亮澄黄,颇为明亮。
鼻尖嗅着那香火味儿,眼睛看着那明月轮,一时心绪竟然有些怅惘。
无怪乎那些文人墨客都要在这一日写诗写词,连他望着那不知是不是同一片的天空,都有点想他上辈子的爷奶了。
老两口虽然不怎么管他,但也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希望他们不至于被自己的死亡打击太大,他爹那边老当力壮……儿子还能一个接着一个生。
“大哥,大哥哥?”
叶以舒垂眸,对上豆苗拧紧的两根儿眉毛。他弯唇,手指搓了上去。
“叫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