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母子之间,何须言谢?”太后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皇上能好好的,大周能好好的,哀家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从前皇上待后宫里的嫔妃都冷冷淡淡的,她们没少到哀家这里来诉苦。”太后叹了一声,“哀家知道皇上有心结,故而也并没有过多催促皇上,只盼着皇上有朝一日能自己将心结打开。”
“即便皇上不说,哀家也知道,皇上是在那沈氏身上伤了心……罢了,那样狼心狗肺的女子,如今想必早已葬身鱼腹,不提也罢!”太后想到从前的事,便恨得咬牙。
皇上从宫外带回的那个女子,虽未封她为嫔妃,可谁都知道,皇上待她是与众不同的,甚至留她在御膳房伺候笔墨。可谁知那女子竟然包藏祸心,对皇上出了手。
太后摇摇头,将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抛了出去,笑着说道:“幸而皇上如今身边又有了可心人儿,哀家瞧着,那方宝林是个好孩子,有她在皇上身边照顾皇上,哀家放心得很!”
“什么?方宝林?”李渊本在想着该如何对许秀说,忽然听见太后说了方宝林的名字,不由愣住了。
太后难得在皇上脸上看到茫然的神色,不由笑道:“皇上可是觉得宝林这个位分太低了?皇上先不要着急,等到方宝林真的怀上了孩子,封妃也不是不行的!”
“……母后说的是。”李渊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后从前对许秀那样抗拒,甚至因为自己将她留在宫中,与自己生了一个月的气,如今言语间却对她十分满意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从始至终,都搞错人了!
李渊回忆着从前的种种,忽然现自己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提过许秀的名字。
太后定是因为他常去玉灵阁,且对玉灵阁也多有照顾,所以才误会的。李渊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就听见太后继续说了下去。
“哀家从前便觉得方宝林讨喜,倒是和她住在一处的许宝林,皇上有什么打算?”太后拧着眉,显然十分不满,“虽说那许宝林并非沈氏,可哀家瞧着她就不是个省心的!当初能狠下心来淹死自己的庶妹,这样的人,若是依着哀家的意思,定然是不会让她留在宫里的!”
李渊把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咳嗽一声,说道:“朕已经查明了,许家二小姐是落水溺亡,并没有人能证明是许宝林做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这种事谁说的好?哀家看着她就厌烦,皇上还是将她与方宝林分开吧,省的万一哪一日方宝林惹了她生气,她对方宝林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会的。”李渊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他站起身来告退,“鸿胪寺卿正在御书房等着儿臣,儿臣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太后得了保证,心情好得很,亲自送他出来:“皇上要注意着身子才是。”
刚一出来,李渊便迎头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一扇琉璃屏风,正在林公公的指挥下小心地挪着位置。
见太后与皇上出来了,宫女太监们纷纷跪下请安。
“这便是老九千里迢迢给哀家送来的屏风!难为他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寻来这样一整块琉璃,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安顿了下来……”太后拉着李渊的手长吁短叹。
先帝在时,她位分不高,膝下除了皇上,便只有泽儿一个。皇上是个冷淡的性子,与泽儿并不亲近,泽儿便日日跟在九王爷身后。九王爷对泽儿好,也经常往她身边凑,她还是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知道大事上绝不能站错立场,故而即便是皇上将老九逐出京城,她也从没有替他说过一句话。
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想着九王妃刚生下孩子,老九带着一家人去了封地,听闻那边苦寒,不知从小便锦衣玉食的他们,能不能适应得了。
李渊轻轻把手从太后手中抽了出来,行了一礼:“儿臣先告退了。”
他知道太后说这些只是感慨,并没有为老九求情的意思,可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李渊带着姜公公从松鹤宫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姜公公敏锐地察觉到了皇上的不悦,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要不要去玉灵阁?”
李渊的脚下顿了顿,忽然问道:“姜历城,你觉得玉灵阁里那位怎么样?”
他没有指名道姓,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既然太后误会了,其他人会不会也误会?
姜公公只当是太后方才说了些什么,斟酌着说道:“奴才觉得,方宝林从前或许性子娇纵了些,可如今温柔娴淑,是极好的。”
李渊的心一沉,果然误会了。
他又问道:“朕前些日子常往玉灵阁里去,后宫中有没有人生事的?”
姜公公想了想:“若说生事……当初淑妃娘娘去闹了一场,再就是万寿节那一日,萧充容找了方宝林的麻烦。”
他虽然日日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可宫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不过皇上放心,淑妃娘娘那一次,许宝林替方宝林受了罚,而萧充容想要羞辱方宝林的时候,李将军替方宝林解了围。”
“所以没有人去找许宝林的麻烦,是吗?”
为何要找许宝林的麻烦?姜公公有些不解,可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许宝林与旁人没什么接触,自然没有人会去寻她的麻烦。”
李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误会只怕是大了,不止太后与姜历城误会了,只怕宫中人人都以为他去玉灵阁,是因为方宝林了,不然为什么会去找她的麻烦,而不是许秀?
“走吧,去玉灵阁用膳。”他说道。
他倒是不担心别人误会,他想的是,秀秀有没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