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臣妾……”方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对李渊说道,“臣妾从前得罪了宫里不少姐妹,如今在这里和秀秀一起过得十分自在,托皇上的福,如今这里生活所需的物品一应俱全,臣妾真的不想挪动了!”
李渊沉吟了一下,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这样,那么先暂且住着吧!”
之前淑妃来闹了那么一场,许秀无故便被掌嘴,若是真的解了禁足搬到别处,说不定还会被欺负。自己如今暂且又不能动淑妃,她少不得要受些委屈,还不如住在此处舒服。况且还有方宝林在,在饮食上不用担心。
李渊转念又想了想,虽说不是很方便,但是方宝林和许秀住在一处,也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自己若是想要留下来用膳,方宝林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许秀一时无语,皇上你也太好说话了吧!因为是夏夏说的所以轻易就改变了决定吗?
李渊在太后处已经用过晚膳了,此时不过是借着送石榴过来看看,并没有久坐,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特地在李潜身边停住了,对着他冷哼一声,说道:“李潜,你下个月的月银没有了。”
“啊?又扣银子?”李潜苦着脸叫道,“臣入宫一年,皇上扣了臣十三个月的月银!之前臣手下的兄弟受了伤,还是臣自掏腰包慰问他们的,臣一年里一两银子没见到,倒是搭进去不少!”
“哎呦李将军,您快别提之前那事了!”姜公公见李渊脸色不好,连忙对李潜使眼色,“那次几个侍卫为何受伤,您心中还没有数吗?”
“李潜,你不说朕还忘了这一茬。姜历城,去和内务府说一声,李将军的月银到年末都不必放了!”
李渊留下这样一句话,甩袖便离开了。
“……李将军,您先起来吧?”方夏说道。
李潜低着头没回答,许秀仔细听才现他一直在喃喃自语:“他是皇上……他是我七叔……我淮安王府不缺银子……不和他计较……”
许秀、方夏:……
过了一会儿,李潜终于平复了心情,重新坐到了桌旁。
方夏亲自给他夹了菜,好奇地问道:“李将军,姜公公刚才说的那侍卫受伤的事是什么?侍卫在宫中受了伤难道不算工伤么?为何要你自己掏银子啊?”
“嗐,别提了!”李潜愤愤地咬了一口糖醋里脊,“皇上跟我说宫中侍卫散漫,让我好好管教他们,我不过操练了几日,他们就受不住了,后来出了点岔子,有几个人受了伤,皇上不说他们娇气,倒怪起我来了!”
“不过是操练,如何能受伤?”许秀问道。
李潜摇摇头:“谁知道呢?我让他们每日练习托举磨盘,他们举不动也就罢了,竟还一个个的不是扭了腰就是砸了脚,害得我被皇上又骂了一顿!”
“……李将军,你为何要让他们托举磨盘?”
“当初我父亲就是整日让我这样练的!”李潜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没有力气,往后怎么上得了战场?况且宫中的磨盘不过百余斤重,这有什么难的?”
“李将军您神勇过人,对您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难的,可是能进宫当侍卫的,皆是世家子弟,不过是为了混一段资历罢了,有几个真的有本事?”绿柳插嘴道,“您那样一番操练下来,他们个个都受了伤,奴婢听说皇上上朝的时候有不少人为此进言呢!”
李潜翻了个白眼:“即便是那件事我做得不对,他也不应当处处找茬扣我的月银啊!哪有人像我一样,他指哪就往哪去,一分钱拿不到不说,还要自掏腰包搭银子的!”
许秀干笑了两声:“那是因为皇上知道李将军与他亲近,没把您当外人呢!你们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
李潜听了又开心起来:“嘿嘿,你说得对,皇上虽然是我七叔,可是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这人啊虽然脸上整天冷冰冰的没个笑影,可是心里头要是看重谁,对那人便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李潜还真是单纯啊,许秀心里默默想到。
她又捡起了被李渊打断的对话:“李将军,你们巡逻的时候,会不会往玉灵阁后面的那片林子里去?”
“那片桃林?”李潜摇摇头,“这边太偏僻了,你和夏儿搬过来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往这边走。那片桃林更是无人踏足,况且再往后就是怀雪湖了,不会有人过去的。”
“为何不会有人去?”
“你们不知道么?先帝当年有位桃花夫人宠冠六宫,后来却查出她对皇后下了蛊毒,被赐了白绫。可是那桃花夫人却不甘赴死,被关在这玉灵阁里面,哭了三天三夜,一直喊自己是被冤枉的。”
“先帝从前虽宠她,可皇后的母家势大,对此虽然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彻查下去。那桃花夫人最后寒了心,一路穿过桃林,在怀雪湖里投湖自尽了。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皇后的母家叛变,皇后一族被诛杀殆尽,身边伺候的宫女吐露真话,说桃花夫人是被冤枉的。”
“先帝大恸,想要追封桃花夫人为后,却在玉灵阁里现了她写在墙上的血书,”李渊往许秀的寝殿里指了指,“喏,就在那里面,桃花夫人在墙上写满了‘可恨’二字,后来花费了许久才将那写血迹擦除掉。”
许秀浑身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是想要立刻就搬走了。
“先帝自知对不起桃花夫人,也知道她至死都没有原谅自己,说‘你恨朕至此,想必是死生不愿相见了罢’,追封一事也就此作罢了。只是自那之后,宫中的奴才们都说这玉灵阁里常会传出女子的哭声,渐渐地这边就变成了冷宫,那桃林和怀雪湖也就都成了禁地。”
李潜完全没有注意到脸色越苍白的许秀,连吃了两碗饭,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夏儿,我先走了,你做得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方夏笑着送他出去,回来的时候见到许秀还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动。
“秀秀,你今晚上到底是怎么了呀?”她过来拉了许秀一把。
许秀仿佛突然间回过神来一样,白着脸对方夏说道:“夏夏,我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