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男人敛首不语,一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按上单向玻璃。
“就是她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徐徐开口。
“那么明天我就申请与陪审员的单独见面。”
也不问缘由,检察官转而道,“这间带单向玻璃的会议室已经被一个焦点小组租用了,明天的见面很可能会转移到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进行。如果法官能同意我录像……”
“没有必要。”戴手套的男人低声平稳道,“我私下找她谈。”
“这恐怕不符合流程。”
检察官为难地说,“而且我不认为菲尼克斯家的金牌律师团队会放任不管——毕竟一个典狱长私下与陪审员会面,这件事绝对有点儿可疑。”
“我会安排。”男人不以为意,“你最好将单独见面的时间调到三天以后。”
检察官微微一怔,很快收起眼中的探询:
“我知道了。”
会议室内,麦考伊律师的讲说已临近尾声。
“明天开始,本案的检察官将逐一与诸位见面,应对质询。”
律师合起手提电脑,公式化地略一欠身,“不出意外,确切的开庭时间会届时通知,谢谢。”
陪审员们鱼贯而出。朱诺本以为自己是队伍的最末端,一转眼却看见菲恩沉默地走在身旁。
“你的卷宗。”她扬起手里的牛皮纸袋,“昨天晚上走得匆忙,可能拿错了。”
“昨天晚上?”乔治从前方探过头,急不可耐地凑在她耳边道,“嘿,朱诺,你真该问问今早他为什么迟到——”
“嗯,拿错了。”
菲恩略微侧身,放缓脚步,与她交换了卷宗。
无人理睬的乔治耸耸肩,悻然钻进电梯。
电梯满员,自动阖上门。朱诺按下等候键,静立了一会儿,想起乔治的话:“你今早为什么迟到?”
比起他身上疤痕的由来、或照片里女孩的身份,她更能自然地提及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在门口等你。”
他一顿,“等了不久。”
他肯定等了很久。
“我起得有点早。”她解释说,“还不太习惯一个人睡。”
她的本意是突然离开相处了一个月的室友,难免会有不适应,可话音一落,她就发现菲恩的眼神稍稍一动。
“我很喜欢一个人睡。”
他很慢地说,目光轻和,像绒细的光线在她脸上慢慢聚拢,“但我更喜欢……”
他更喜欢和她一起睡。
然而当下并不是一个说出这句话的好时机,因故他选择了生硬地截断话音。
朱诺不再提问,抿着嘴唇等电梯。
她能感受到菲恩的凝视,可她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那张照片究竟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她不得而知,也不断告诉自己,这与她毫无瓜葛。
回房之前,她听见他说:“明天见。”
于是她也回了一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