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望子成龙,对贾珠尤为严厉,在得知林瀚十一岁过的童生试,如今也才十七,已经是秀才公后,心底对贾珠的进度就愈发的不满意,拉着林瀚就品鉴起了贾珠的文章。
一个刚蒙学的小娃娃,手腕无力,写的字自然不好,林瀚觉得正常,但贾政已经脸色黑沉,显然很不满意。
林瀚心内惶惶,只觉得这荣国府两位老爷当真是性格各有不同。
最后还是贾老太君解救了他。
她年岁大了,又是丈夫新丧的寡妇,接见个子侄也没什么大碍。
这一次终于聊到了选秀的事,林瀚莫名松了口气。
一家子竟然只有这老太君是个靠谱的。
贾母对阿沅受了风寒这件事没有怀疑,因为贾敏之前两次回姑苏守孝,来回坐的都是船,下了船后总要大病一场,更别说,这位林姑娘还是这天气坐的船。
她只满是担忧地问道:“这街上的大夫可得用?不行拿了帖子去请个太医去瞧瞧。”
不等林瀚拒绝,她便吩咐鸳鸯喊来了赖大家的:“去,拿着名帖请了太医去给林姑娘瞧病去,没两个月就要入宫去了,可莫要误了大事。”
赖大家的立刻就出了门。
倒是林瀚背脊冒出一层冷汗。
完了完了,他妹妹是装病的呀。
不过……他还是听得分清,明明还没开始选秀呢,怎么听这老太太的意思,竟好似已经内定要入宫了?
第6章红楼6
太医很快到了林府,一块儿来的还有荣国府赖大家的。
二管家林旺一边接待,一边有些腻歪贾家的指手画脚,但面上还是挂着假笑,一路引着二人往内院走,到了二门处,林旺家的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
“荣国府老太君心疼家里姑娘,拿了名帖请了太医,今儿个姑娘可好些了?”
夫妻俩默契十足,一句话就够了。
林旺家的立即面带假笑:“昨儿个喝了药,夜里发了一身汗,今儿个精神头很是不错,烦劳老太君挂念,改明儿大好了,定上门亲自道谢。”
“姑娘的身子骨更要紧。”赖大家的背脊挺直,下巴微扬,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角眉梢透着倨傲,显然对林家不大看得上眼。
别看她在贾母跟前谄媚讨好,可面对外人时却嚣张跋扈的很,也就是林家是姻亲才得了她一个好脸。
阿沅早早得了消息躺在床上装病。
巧秀本来还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姑娘红润的脸一点一点的苍白了下去,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丝丝冷汗,体温也渐渐升高。
巧秀:“!!!”
“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刚刚还好好的,怎就突然这般虚弱了呢?
难不成真的生病了?
阿沅睨她一眼,这傻姑娘还真信了。
巧秀面上带着焦急,可手脚却很麻利的将帐子放下,刚整理好帐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巧秀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林旺家的一见巧秀就与她使眼色,想叫她编个借口先拖延着,她好先将赖大家的给劝走,到时候只剩下个太医,那就好操作多了。
却不想巧秀一看见太医眼睛就亮了,小跑两步下了台阶:“姑娘烧起来了,太医大人快进去给姑娘瞧病吧。”
烧起来了?
林旺家的也吓了一跳,难不成真病了?
当即也不说什么劝走赖大家的了,直接带着一行人就进了屋。
巧秀伸手进帐子,将阿沅的一只手拉出来放在脉枕上,老太医先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才去给阿沅诊脉,手指刚一搭上手腕,就感受到那烫手的温度。
现在,帐子里的姑娘正烧的厉害。
他又看了之前那个大夫诊的脉案,仔细斟酌后开了一张药方:“这位小姐确实是得了风寒,好在身体底子好,退烧后仔细将养就行,倒也不必担忧日后落下病根。”
“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啊。”林旺家的十分夸张的双手合十,连声呼着佛偈。
赖大家的则走到床边,帮着将阿沅的手放进帐子里,然后顺势撩开帐子,透着那一道缝隙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阿沅的脸,嘴里则说着:“可怜见的,我这就去回禀了老太太去。”
将阿沅的面容记在心底,赖大家的拉着林旺家的出了门:“老姊妹千万别客气,若有什么急用的药材尽管报了府里去,这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好歹将面色给养回来。”
林旺家的掖了掖眼角:“若有紧要的,我定不会跟亲家老太太客气。”
“那我便不留了,家中可离不得我去。”赖大家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林姑娘,自然也就没留下的必要,带着太医就要告辞。
林旺家的心里正惶惶呢,自然不会留。
等送走了赖大家的,林旺家的才疾步匆匆地回了小院,可一进门,却见刚刚还虚弱无比的阿沅,这会儿已经换了身衣裳,面色红润的站在书桌前执笔作画了,只见那双目清凌凌的,丝毫不见刚刚的病容。
林旺家的:“姑娘这是……大好了?”
阿沅‘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本就没得病,又谈何大好,刚刚那副样子左不过一些小把戏罢了,不值得一提。”
林旺家的拍拍胸口,那颗心才落了回去:“姑娘可别吓老身了,刚才老身那颗心啊,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