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说过让她等着自己,回来后便带她脱离苦海,封她为昭训。
明明说过,自己会事事小心,平安归来。
为何最后仅仅落马,便摔断了脖颈?
就像萧临前世征讨西域,走前的那一晚,如此温柔以对,她差点动心,差点以为他心中有她。
直到那三十二封信,直到从承天门坠下,她才终于意识到,男人永不可信。
虽然不是太子的错,她心中亦有些许留恋,可终究人走了,没有价值了,留着这信物也无用,她是该割舍。
她呼吸有些沉重,从腰间将玉佩取下放在手心,月色下白光柔软,却太过冰冷。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再抬起头后靥笑着将拿着玉佩的手伸出,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手心忽然落空,那羊脂玉掉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骤然间碎裂开来。
她与太子短暂的梦,终于结束了。
萧临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从悲哀,到惋惜,到决绝,再到开怀,不过弹指之间。看来这个女奴,是对太子上了那么一丝丝真心,尽管少得可怜。
一番思索后,他终于收起手中的匕首。
云夭朝他笑了笑,道:“今夜追我的,还有另外两人。”
萧临“嗯”了一声。
云夭一滞,很快明白他已经处了那几人,便朝他行礼告辞,“多谢殿下恩德,奴铭记于心,殿下万安。”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去,不愿在他面前留下一丝影子。
待四周安静后,竹青才回到萧临身边,恭敬道:“殿下,那三人已经处好,除了有窃听嫌疑那一人,其余两人送回给唐武身边了。”
萧临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屋顶,她刚才跳落下来的地方。纵使他对于她的勾引无动于衷,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幅画面确实无与伦比的美。
他又看向自己的手臂,残留的桃香久久不曾散去。
第二次了,抱住那副柔软的身子,真是如同猫儿一般,难怪唐武对此如此执着,甚至早已不顾及舅父脸面。太子一死,便迫不及待动手。
美色|诱人,好像……确实如此。
然而,他并非唐武,也非太子。
萧临冷肃地朝着竹青开口道:“这女奴给我盯着,若有何可疑举动,直接杀了便是。”
竹青虽然不解,却也立刻点头应下。
……
回到自己房间的云夭终于支撑不住,虚脱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刚才她与萧临所说之话,不过是骗他的缓兵之计。她虽去过几次牧马监,可每次仅仅只是喂马而已,而她平日里做活向来不认真,一直都偷三拣四,与那牧马监中的人甚至都不熟悉,仅仅认识一两人罢了。
连竹青都没能找到,而以她的能耐,她绝对找不到窃听了萧临之事的人。
她接下来最多只能继续用此借口拖住他,可绝非长久之计,总有一日会被识破,而识破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
对于从萧临手中保住性命一事,除非有价值,否则美色,力量,能耐,全都是屁。
她深深呼吸着,站起身后踉跄了两步,在稳住身子后,忽然想到了那块碎裂的玉佩。
她停滞在原地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第9章舔舐上去
牧马监位于马邑郡西北方向,距离不算远。宽广的草原一望无垠,难以看到尽头,最适合养马。
“殿下,退下来的战马还剩下一千匹左右可供调用,剩余的皆送去了朔方的牧马监。”监牧使一路点头哈腰奉承,实在没想到五皇子竟亲自莅临此处。
萧临随意扫视着,对此处的设置似乎有些不满。
竹青立刻道:“此处虽地势广阔,却太过寒冷风大,朔方牧马监战马由一万奴役进行养护。你此处的战马,别说防寒,这么多战马居然区区二十人奴役不到。”
监牧使心中一颤,在萧临面前总是有些发虚,“殿下有所不知,小的也考虑过此问题,曾向朝廷寻求拨银,可无奈这马邑战事虽多,却难有如此次这般重大的战事,所以一直都不被重视。据小人所知,每年大部分的钱银都拨给了朔方以及河西附近。而这马邑的奴役也时常不够,常常得从榆林借人。”
萧临颔首,不知在思索着何。
这时,竹青继续问道:“这牧马监最近的奴役可少了什么人?”
监牧使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解释道:“这牧马监的奴役一直都施行轮流制,就像小人刚才说的,朝廷派来的徭役太少,所以基本所有徭役都是从其他地方轮流调派而来。并无少人一说。”
此话一出,萧临忽然一声冷笑,摩挲着袖下的手指,半眯起眼睛。
萧临道:“将近日半月内,在这里的奴役和轮换名单呈一份上来。”
监牧使不懂萧临寻这名单做甚,却还是恭敬应下。
他忽然定了眼睛,看着远处一柔弱身影,手持半桶马粮,因着太重,走得很慢,一瘸一拐。另一个老妇人跟在她身边,手里也拎着一整桶马粮。
草场风有些大,她的裙摆翻飞着,让人很容易便联想到那夜月色下的鸟儿。
只是这胆大包天的女奴,竟敢骗他,说什么认识牧马监所有人,便是为了保命在他面前扯谎。
他定会拔了她那身羽毛,让她生不如死,知晓欺骗自己的下场。
监牧使见萧临一直盯着前方没动,当看清是云夭后便了然,看来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五皇子见到那小女奴也会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