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姐恐怕对我有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颜小姐。”
韩翊敛起眉目,缓缓道:“无论你最终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是你最终的选择。”
这种话……
当着楚宥敛这个现任未婚夫的面说出这种话!韩翊这已然不是狂妄,而是不想活了罢?
一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楚宥敛。
就连颜玉皎也差点没忍不住。
但她却还是先表明立场道:“我想韩公子恐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就是一个俗人,平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平静安稳、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做什么选择也都是随波逐流,还望韩公子能够早日看清我,莫要生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执念。”
韩翊也不多言,只道:“颜小姐以后会明白的。”
“以后?”
楚宥敛刚刚没出声,此刻却像回过神一般,轻轻瞥了韩翊一眼。
“今年中秋之后八月二十日,就是我与娇娇的成婚之日,到时候定会给韩编修一份请帖。”
“……”
“……”
一时万籁俱寂。
崔玶都收了几分笑容。
他了解楚宥敛,平日里是个懒得计较太多事的人,可一旦计较起来,便是圣上都无法让他停止。
崔玶也很不解,颜玉皎固然如斯美丽,但生命也很可贵,只是一见钟情,就能让韩翊这般执迷么?
莫非他错看韩翊了?这文弱书生还真是个痴情种?不过他竟然敢当着少庸的面撬少庸的墙角,如此勇气,也堪称古往今来撬墙角第一勇士啊!
四人唇枪舌剑来回说了几通,旁边的夫人小姐们早就远远避开了,只时不时用团扇遮掩,瞧他们几人。
不论内情,只论身份长相,这个四人般配得,简直可以直接上场演一出三男争一女的狗血折子戏了。
不远处的阁楼顶层,有一扇小窗静静打开着,成武侯老夫人就坐在窗后瞧着,越瞧越觉得有趣。
“一个情根深种,一个势在必
得,一个一见钟情不自知,李道长,你觉得哪一对能成?”
她身前坐着一个穿道袍的秃顶老道,老道一捻胡子,呵呵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武侯老夫人心中了然:“看来少庸这步棋走的极妙啊。”
老道也不说老夫人猜得对不对,松开胡须,安静地喝起茶。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注2)所谓姻缘天定,却到底还是人定胜天。
第9章宴会凶案
楚宥敛始终没有看韩翊一眼,韩翊似乎也没有对楚宥敛行礼示意。
在场几人,只有格外注意规矩礼仪的颜玉皎发现了这点。
她心里隐隐发觉,韩翊似乎并不认为他比楚宥敛地位底下,也并不认为他应当顺服楚宥敛。
可韩翊从哪儿来的底气呢?
宴席既开,楚宥敛不便久待,低声道:“我走了,过会儿再来看你。”
颜玉皎连忙点头。
崔玶正望着颜玉皎的珍珠耳环出神,见楚宥敛走了,连忙生拉硬拽着韩翊:“韩编修,快开席了,你待在这儿也不合适,跟我一起走罢,我与你真是一见如故,应当好好喝上几杯。”
韩翊被拉的衣衫凌乱,勉强维持住身形,行礼道:“颜小姐,梅夫人,请你们多考虑……”
颜玉皎装作没听见。
梅夫人倒是点头示意。
外男离开,此地总算消停了。
间隔男女坐席的几架花鸟屏风也抬了上来,一一放好。
刚开宴,主人家还未出现,折子戏倒是先上了。唱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扮演萧何的老生,戏腔极为悲锵浑厚,唱到“我萧何闻此言如雷轰头顶,顾不得山又高水又深”,感染力十足,赢得外庭男客们一片叫好声,赏了不少银子。
内席女眷们便觉得无聊了,说闲话打瞌睡的比比皆是。
闫惜文姗姗来迟,把自己塞进颜玉皎怀里,小声嘀咕道:“男人们的戏可真没意思,怎么不唱《梁山伯与祝英台》?我最喜欢看祝英台女扮男装的戏份了。”
颜玉皎低头瞅了她一眼,见她梳的随云髻,发簪插得乱七八糟,衣服更难看,藕粉青荷色乱成一团。
就摇摇头:“乞巧节前,京城估计就成武侯老夫人这一个宴会了,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就来了?”
闫惜文是闫太史令的独女,自小便被全家宠得没边,自然没有寻常千金闺秀的模样,又只爱吃喝玩乐,养出一身温润似水的软肉,颜玉皎一摸起来就爱不释手。
闫惜文也任由她摸,嘴里还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又不打算成亲,懒得为男人打扮,我明白你也不想,可你这不是骑虎难下了嘛。”
颜玉皎神情平静道:“还好吧,如今我倒是有几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