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翊提出?让颜玉皎嫁给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每次他都会碰壁,但?这也有好处。
初次被颜玉皎拒绝时,韩翊还会愤怒哀怨——颜玉皎不愿意做他的亲人,也丝毫不想?关心他。可如今,韩翊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盘算着下次如何让颜玉皎答应嫁给他了。
“无妨,”韩翊勉强笑道,“等楚宥敛死讯传来,表妹再考虑此事,也为时不晚。”
好罢,他还是没忍住诅咒楚宥敛死无葬身之地。
是,他就是嫉妒楚宥敛,凭什么这混账能和表妹一起长?大,还捷足先登娶了表妹?
颜玉皎气?得不想?理韩翊。
她别过脸,只?留下一个撅得能吊油壶的下唇,看起来倔强可爱。
韩翊也有些生?气?。
他盯了颜玉皎片刻,见?颜玉皎丝毫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顿时冷哼一声?,甩开袖子离开了。
门再度关上。
颜玉皎继续趴在桌子上。
她不想?梳妆,不想?吃饭,更不想?出?门晒太阳,她在想?楚宥敛。
如今已是深秋了,也不知悬崖底下冷不冷,楚宥敛如今到了哪里?,可还能吃饱饭,穿暖衣。
她从?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身份地位在她眼里?并不重要,她只?希望楚宥敛能平安地接她团圆。
然后他们就做对寻常夫妻,归隐于市井之间,楚宥敛会酿酒,她会摸鱼,他们开个酒馆,再卖点鱼菜,想?必也能赚不少钱。
时间长?了,他们也能攒下一副豪盛的家业
,留给长?大的孩子。
颜玉皎缓缓摸着肚子,已然三个多月了过去,她有些显怀了。
这一胎不知是男是女,民间总说酸儿辣女,可她偶尔喜欢吃极为麻辣的食物,香气?都辣得樱桃流泪,她却安然自?若,偶尔又特别想?吃酸物,馋得直流口水,半夜都辗转难眠。
颜玉皎轻叹一声?,望着半空中的阳光下的灰尘,放空思绪。
然而?没多久,樱桃闯进来。
她大哭着:“小姐,不好了!追兵赶过来了,韩盟主他……!”
颜玉皎怔了怔,因为太过恐慌,她浑身发抖,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缓一缓气?,道:“什么追兵?”
夜乌随之进门,嗷呜一声?,欢快地奔向颜玉皎。
樱桃慌乱无措地收拾着行李,嗓音哽咽道:“长?公主的兵!她本就极其?痛恨连炿盟,已经暗中追杀韩盟主一个月了,如果不是我们在襄阳歇脚太久,这些追兵……”
樱桃没有说下去。
她知道,韩翊是因为颜玉皎身体不适,才停留在襄阳的,
颜玉皎脸色煞白:“其?他人呢?表哥他现在如何了?”
明明不久前,还满脸隐怒地从?这里?离开,怎么转眼间就遇到了危险?
樱桃简单收拾了一下财物,就拉着颜玉皎要离开:“襄阳有不少连炿盟的人,可是长?公主亲自?来襄阳下发了陛下口谕,关闭襄阳城门,所有守城之军全力?围剿连炿盟逆贼!”
踏出?门槛时,待玉诏的红衣人们也赶过来,他们浑身浓重的血腥气?,显然才经过一场恶战。
他们见?到颜玉皎就道:“少主,韩盟主一群人已经拼杀许久,眼看着顶不住了,但?我等不是连炿盟的人,守城之军不会追查我等,只?要去东城区躲着,就能安然无恙。”
颜玉皎头痛欲裂,已然无法再进行思考,但?她知道韩翊是被她连累陷入了生?死危险之中,她若是走了,她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韩盟主可还好?”她执拗地问着这句话,这些天,她哭了太多次,已经哭不出?来了。
命运弄人,为何总要她做抉择?分明她什么都无法抉择!
“韩盟主被刺了几箭……”其?中一个红衣人说完这些就顿住,毕竟也是他们曾经的少主,故人即将身死,到底难过,“他让我们带少主离开,去找西南境找一个姓梅的人家。”
颜玉皎愣愣道:“梅?”
这不是娘亲的姓氏吗?
也不知楚宥敛之事,有没有连累爹爹和娘亲……都是她不孝……
然而?时间仓促,容不得颜玉皎仔细思考,一个红衣人抓住颜玉皎的手腕,轻功施展翻墙而?过。
出?了院墙,红衣人就脱了红袍,他们里?面都穿着寻常衣服,长?相?也似易了容一般寻常。
墙外有一辆低调的马车,是韩翊早早备下以防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坐上马车后,夜乌好奇地看着待玉诏的人拿起碗,挖一勺湿土抹在颜玉皎脸上,道:“少主容颜太盛,太过引人注目,属下不等不如此,还望少主暂且忍耐。”
颜玉皎本就不是矫情之人,更何况已经到了这等境地,哪儿还有她能嫌弃的机会?
她只?是担心韩翊:“安顿我和樱桃只?需要两个人,其?余的人……可否去帮帮韩盟主吗?”
她的恳求没有任何人应承。
待玉诏的人低着头,许久后,齐齐摇头,低叹一声?:“长?公主已经当着韩盟主的面下令,如果杀不光连炿盟的人,可能会火烧襄阳……”
颜玉皎怔忪无言。
明明日光盛烈,她却觉得深秋的寒气?侵入肺腑,让她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