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葛晚棠想起她爸那套古板言论就来气:“说什么我马上就奔三了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三十是个坎,别到时候拖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葛晚棠一边抱怨一边接过路琼的行李箱:“别说我才二十八没过生日就算二十七,离奔三还差老远,就说人一定要结婚吗?”
同窗快三年,路琼可太清楚葛晚棠的炸药桶脾气,谁要是不顺从葛大小姐,大概率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路琼非常识时务地摇头:“不一定。”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并非全然依着葛晚棠。
路琼本来就对婚姻不抱任何希望。
这个世界上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且会离去,更别提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或因为利益或因为虚无缥缈的爱情而结合,太具有不稳定性。
相比之下还是揣在兜里的真金白银,银行卡上不断增长的数字更能讨她开心。
“我有钱有颜有身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在一个树上吊死?”
葛晚棠一点都不自谦,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优渥的家世漂亮的脸蛋丰富的履历,每一项都足够她炫耀。
“我爸真是老糊涂了,凭什么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就剩渣,女人又不只有结婚生子这一种归宿,改天不忙了我得好好给他上一课,秦省挖出来的青铜器都没他封建!”
葛晚棠涂着亮晶晶唇釉的嘴唇叭叭个没完,从机场大厅到停车场这一路,对她亲爹从里到外进行好一番深刻吐槽,也不知道葛爸会不会打喷嚏打到怀疑人生。
路琼就负责听着,听葛晚棠结束完这一话题又开启下一话题,是关于她入职的事儿。
“职位都确定好了,主编这个位子应该不委屈你吧,事先声明我真的不是为了给你腾地方,是那个臭傻逼卖消息给对家。”
葛晚棠打着方向盘驶向停车场出口,镶满钻的美甲在手机上敲击两下扫码付款,ETC识别通过,抬杆放行。
继续说:“底下人都好说,顶多议论几天你这个空降兵,你又不在乎这些,副主编张清肯定会不满意,但她能力不错。”
“知道了。”路琼不跟葛晚棠见外,看见中央扶手那里戳着两瓶矿泉水,拿过来一瓶拧开,递到葛晚棠嘴边:“渴不渴?喝不喝?”
葛晚棠确实有点口干,说要喝,撅起嘴去够矿泉水瓶。
路琼胳膊一收,水瓶放回自己嘴边,启唇含住瓶口喝水。
葛晚棠怒喊:“路琼!你讨厌死了!”
路琼笑笑不说话,侧头望向车窗外。
进入市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黄浦江上游轮滑过,偶尔几声鸣笛。音乐随机播放,车载屏幕显示着歌曲名字——
《这么久没见》
2019年初秋,路琼登上前往英国的飞机。
2025年春天,路琼重新踏回这片熟悉又陌生,仅有一次记忆的陌生城市。
时隔六年。
好久不见。
*
伦敦飞沪城的航班,落地是下午五点多,一个多小时开到市区将近七点,葛晚棠请客吃完饭,在外滩一家私房菜馆,透过窗户正好一览黄浦江夜景,明珠塔在夜幕下璀璨矗立。
路琼和葛晚棠是国外留学认识的,同届同班,新闻传媒专业,葛晚棠大小姐脾气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但很慕强,对有能力的人能顶礼膜拜那种。
路琼和她做过几次小组作业,成功凭借人格魅力征服她。
说实话,很少有能让葛晚棠心服口服的人。
路琼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不然她也不会死气白赖打电话高薪挖路琼来自家公司。
葛晚棠回国之前就和她爸数次提到过路琼,但她爸上了年纪后就格外注重人情世故,不好许给路琼太高的职位,以免寒老员工的心。
葛晚棠也是绝对不能委屈路琼,人家一个全球Top5名校出身,还有在彭博新闻社工作经验的高材生过来自家打杂?简直是侮辱人。
所以葛晚棠在拿下自家公司的掌控权后才将路琼叫回国。
开了瓶红酒,葛晚棠亲自给路琼倒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举起来杯口倾向她:“欢迎加入尚嘉。”
路琼勾起唇角,跟她一碰杯,清脆的“叮”一声:“不客气。”
吃完饭葛晚棠就送路琼回家了,今天她刚结束长途飞行,挺耗费精力,先回家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逛。
公寓也是葛晚棠给找的,跟她住的小区走路十分钟路程,本来葛晚棠是想就把路琼安排在自己那个小区里,但是考虑到大家都是成年人,万一有个什么生理需求带个男人回家撞见了,彼此都尴尬。
行李都提前寄回国内,路琼回到公寓,看着堆在客厅里的几个大纸箱静默几秒钟,最终选择绕过,在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去洗澡。
她时差还没调过来,洗完澡睡不着,吹完头发又晃回客厅,扯了个抱枕丢在地上坐下,拆开纸箱收拾行李。
慢慢悠悠整理好两大纸箱的行李,是后半夜凌晨三点,还剩下三个没搞完,路琼撂挑子不干,洗干净手回卧室倒床上睡觉。
可能是换新环境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再加上她平常入睡本来就有些困难,哪哪都累就是睡不着,爬起来吃两颗褪黑素才迷迷糊糊产生困意。
葛晚棠还没那么剥削,给她一周休息时间,未来一周路琼什么事都没有,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第二天醒来是下午一点。
洗漱完,在点评软件上搜索到一家沪市美食店,换上衣服去抚慰她的胃。
路琼回来还没买车,葛晚棠给了她一辆自己的先让她开着,沪市今天气温还算可以,面馆离她小区不是特别远,路琼就选择走着去。
一线城市里每个人都健步如飞,白领们人手一杯美式,另一只手提着公文包赶往目的地,像路琼这样不紧不慢溜达的人大部分都是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