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全程一言不发,做完事情后,便坐在观赏池旁,双脚垫在走道上,两眼无神。苏耀文在她身边颓废地来回踱步。
几分钟后,程冬和宁娇来了。程冬沿着池子走在前面,宁娇则听着程冬的脚步在后面跟着。
“小程,你劝劝贺岚吧。”苏耀文把程冬当成了救星,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他说了。等苏耀文再一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贺岚不见了,“咦,小贺呢?”
“早走了。”程冬无奈道。
贺岚走到后院,随意打开一间屋子,躲了进去。她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手臂环着膝盖,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她感受到丘静云在这里,正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没事。
过去十年有关于丘静云的时光,在贺岚的脑海里展现。
贺岚第一次见丘静云的时候,是在d大的莫愁湖,她坐在柳树下读书。晨跑的丘静云过来打招呼,她是俄语系的,希望和贺岚交个朋友。两人熟悉之后,像所有朋友一样一起逛街、吃饭和泡图书馆,尽管不是一个专业的,却也可以互相蹭课。贺岚在俄语课上认真听讲,丘静云在金融课上却犯困瞌睡。有时她们之间也闹矛盾,丘静云便数落贺岚,生过气之后,又悠哉悠哉赖在贺岚身边。毕业季,她们在小饭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纪念四年的葱茏岁月,之后一个继续读研,一个步入社会。毕业两个月后,丘静云在结婚典礼上,让贺岚做了伴娘,故意放水,一定要让贺岚接到捧花,但贺岚不如丘静云所愿,到了近三十岁的年纪也没有结婚。再后来,丘静云生下了小天使可可,贺岚抱着可可沐浴在阳光下。
贺岚在一旁看记忆中两个女孩的十年成长史,就觉得在做一场梦。梦醒之后,d市依旧是繁忙的一天,丘静云也好好地活着。
门又再度被打开,一束光照了进来,贺岚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眯起了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却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着硬朗的侧脸。
“丘静云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所以你是替苏教授过来劝我的”
“是,我是来劝你的,但不是为了苏教授,是为我自己。我认为你应该尽早结束感性,多想想将来。你是决定要养这两个孩子?”得到贺岚的肯定回复,程冬接着道,“你要对丘静云的两个孩子负责,现在就应该为以后的生活打起精神来。等我们到了南山县,很快就要融入正常秩序的社会。两个孩子也得恢复正常生活,你要努力工作养家,督促他们学习,假期带他们游玩。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要烦你,哪里还有时间悲春伤秋呢。你照顾好他们,就是丘静云心中最大的宽慰了……”后面涉及到安慰的话,程冬也说不了几句,他到底是个不会安慰别人的人。
贺岚将他的话悉数听在耳里,觉得在理,“我会承担起责任的。”身体放松了以后,肚子不适时咕了一声。贺岚有点尴尬,“抱歉,我肚子有点饿。”
程冬笑了笑,“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早准备吃的。”他把窗帘拉开,把放在走廊上的日式食盒端了进来。是两碗阳春面,红汤泛着热气,点点葱花漂浮在汤面上。
“尝尝我的手艺。宁娇陪两个孩子吃面,苏教授单独在另一间卧室,你不用担心他们。”
贺岚表达了感谢,在她眼里,程冬是个理性但不失细腻的人。
藤原家附近有个警局,程冬叫上贺岚一同去,弄几把枪和子弹过来。
藤原秋一个人在大厅里候着,手里拿着贺岚归还的武士|刀。刀柄和刀鞘没有繁复的花纹,在刀鞘尾端也就刻了一朵金色樱花,包着刀鞘的皮革高级贵重,上面的纹路具有年代的沧桑感。
“岚姨,这刀给你用。我拿着也用不好。”
贺岚点头:“谢谢。”
这把刀是藤原西朗从日本带过来的。传闻刀是由日本的一位优秀的女性铸刀师所制,在她决定金盆洗手之前,决定为自己的武士丈夫铸一把好刀。刀铸成之后,这对夫妇却被仇家寻仇,丈夫为保护妻子与仇人同归于尽。妻子极度悲痛之下,想要抹去刀上的名字,于是重铸这把刀。熔后重铸好的刀上名字是抹去了,却意外不再雪亮通透,刀身侵染着浅淡的乌黑色。这把刀极其锋利,锋利度称得上削铁如泥。
刀已无名。现为藤原家所有,就冠以藤原之姓。
贺岚看了看藤原秋。其实藤原秋是藤原西朗与日本前妻的孩子,后来藤原西朗带着藤原秋移居z国。
“岚阿姨,我其实有事要告诉你……”
这件事,需要保密。
010
滴答,滴答,滴答……
水龙头里遗落着一滴一滴的自来水。
年轻男子打开水龙头,却面临停水的境况。他盯着滴水的水龙头好一会儿,将头伸到水龙头下,用嘴巴接那残留的水滴。
直到连水滴也没有了。
他衣着时尚,却满脸疲累。
这是他躲在警局男厕所的第二天,他靠着自来水苟延残喘,没想到先是停电,后是停水。
男子望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手机电量所剩无几,信号却迟迟不能恢复,他暴躁地将手机砸向墙角。他不能够思谋出离开警局的办法,一想到厕所门前的怪物,他就发怵。
男子绝望地在洗手池前来回走动,却不懂节省体力的重要性。片刻后,他因饥饿造成的头晕而摔倒在地。
他狼狈地躺在肮脏的厕所地砖上,脑袋离进出厕所的门不过二十公分。在充斥着尿骚味的地面上,他感知到门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