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稚川手记》中却有这样一节,也对得上那人的种种表象,我恐怕是八九不离十。”幸谦说道。
喻环是知道数十年前这位玉英尊者的,且还蛮崇拜他。幸谦也知道这种偶像人设崩塌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拍了拍喻环的肩膀,叫她去一边回忆今夜那个男子显出的样貌,要她画下来,明日一道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明他的身份。
已是深夜,那位鬼兄应当不会来了才是。不过幸谦他们不敢冒险,还是坐在院门口守着了,有他们身怀法力的修士在那,鬼气重的想进来都困难。
一夜精神紧绷,幸谦怀中抱着切云,渐渐靠着大门口的照壁睡过去了。
湛勉就坐在他身边,见他后脑勺枕着照壁上一只石狮子睡过去,怕他硌得慌,怕他醒过来不舒服,于是轻轻地揽着他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喻环刚刚画完那男子的画像,掉头一看这幅场景,登时牙酸。她看着湛勉那温柔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您可天天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您看看这个傻子明白您的心意吗?”
湛勉抬眸看喻环一眼,没好气道:“你多嘴什么?”
“他先前还来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喻环道,“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也不知道这是装傻还是真傻。”
湛勉伸手,同喻环要来那幅画像,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喻环给赶出去了。
“得得得,我啥也不说就是了!”喻环咬着嘴唇,气鼓鼓地道,“反正人家是您心里的宝贝,一句也说不得!”
湛勉冷着脸:“快去睡吧!多嘴什么!”
打发走喻环,湛勉还是忍不住低头看向幸谦。
南风意南风我意,我心君心
他喜欢幸谦已经有些日子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可能是很多年前,幸谦第一次来找他约架,少年人扛着剑在竹篱笆外喊他名字时,他第一眼看见那个瘦得豆芽菜似得,却很意气风发的人的时候。
也或者是细水长流,渐渐就习惯了他大步来到门外,扣一扣柴扉,清亮的声音喊:“师兄!我又上门来了!”。
总之,他发觉自己的异样时,已经开始抱着剑,每天期待他来。
很奇怪,湛勉不觉得自己喜欢这种感觉,但那是他摆不脱的情感。
就像此刻只是低头看那个人一眼,心口就好像被塞得满满的。他知道,那里放了一个人,占据了他的全世界。
湛勉四岁丧母,他爹是门派的二把手,天天这里忙那里忙,他就习惯了一个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日子久了,就真的忘了身边站着一个人的滋味。
现在有人靠在他肩头。
虽然是他自己掰过去的。
其实天目山一行并不如他所言,不愿意和幸谦同去的。虽确实是老祖之命,但他求之不得。其实那道侣姻缘不是暂时解不掉的,他真的有私心。
湛师兄光风霁月,多少年身为新锐弟子楷模,心底却有个黑影,叫嚣着想把现在靠在他身边的人锁起来。
湛勉吐出一口气,指节抚上幸谦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