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不闹了
一无所有而又自卑敏感的人,在遇到光芒万丈难以企及者时,大概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
一种会生出痴迷与向往,由此诞生些和这个人有关又或无关的隐秘欲望;另一种则会用嫉恨将自己填满,将所有不得志的罪过强加在这个人身上,试图毁灭他,或取而代之。
我毫无疑问是前者,要我找后者的例子,我也毫不犹豫能够找到。
傅明翰就是无数后者之人的其中之一。
我们本质相同,注视和仰望着同一个人,却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将我的这条推论告诉燕鸣山时,他却似乎不怎么相信。
“我有什么他好嫉妒的。”
我咂舌,数落他对人的情绪的顿感程度。
“很多啊,”我所当然道,“你生来就有许多他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无父无母半生,埋头苦学,和生活抗争了十多年,即便他后来在一众受资助的学生中得了燕家人的青眼,也一无所有了太久。
环境、血缘、身份。
骨子里的、生来就带的东西,无论他怎么羡慕怎么眼红,都从未拥有。
无论燕鸣山多不讨燕远道和郑荭喜欢,他依旧流着这两个人的血。他受到过的教育,他拥有的气场,他的修养、社交圈……
傅明翰再追多少年也赶不上。
燕鸣山前脚到公司实习,受了燕远道的表扬,他后脚就把区区一个学校的传闻想方设法地捅到了郑荭面前。
我转过身,跳到了他面前的桌面上坐下。
桌子上有个颇为眼熟的水杯,大概是我的,我没太注意,拿起来抓在了手里。
“你抢了他的风头,他就砸了你的画室。小气地很。”
燕鸣山坐在自己桌前,低头在本子上划来划去。我看那样子不像是在写东西,于是倾身过去,往他本子上看。
燕鸣山拿着黑色炭笔随意在草稿本上左右勾画着,或许是倒着看,我没看明白他在画些什么。
“所以你以后去哪儿画画呢?”
燕鸣山没抬头,手上的笔也没慢下来:“隔壁。”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白憋屈了那么久。
“你早就找好新地方了?”
他看着我,表情又像是在看傻子。
“不然呢?”
我呆愣看着他,感叹他的未雨绸缪,他握笔的手又动了起来,再次低下头去时,冲我开口。
“他从我这儿拿不走任何东西。”
我暗暗咂舌,感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意外过后,仔细想想,这也确实像燕鸣山的作风。
燕鸣山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执着程度,不亚于护崽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