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善此道,又因为手上动作太过轻柔,那绳扣弄得松松垮垮,稍稍用些力气就能挣开。
黑刀用舌尖抵了抵,大致了解了一下舌上临时枷锁的极限在哪里,便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
“理论上是三个阶段的进化,”秦情顺手摸了摸他的下颌以示鼓励,又随口提醒了一句,“我们确实时间不多,但也不必急于此刻,你要是撑不住或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叫停。”
黑刀摇摇头,他怕把牙齿之间的布绳弄掉,只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呼噜声,像是大猫亲昵的撒娇。
秦情轻轻叹息一声,在系统商城兑换了足够最终满破的全部材料,一阶的幼芽,二阶的灵枝,三阶段的材料不出意外,是结果。
慈悲的心果(卡牌终阶突破材料)
【请聆听。
请聆听祂的声音。
请听祂说……
“……虚空界一切众生,愿令众生常得安乐,无诸病苦。”】
……
突破材料不具备实体,在系统背包内显示的是一团乳白色的小光球,其中模糊可见实质的轮廓,秦情目光掠过最终阶段的果实,将注意力投入对方的精神图景。
不同于之前接触过的几个半死不活的小可怜,黑刀的基因树郁郁葱葱,长期饱足的精神力使得这里呈现出一种活力十足的生机勃勃,树根在这片土地上扎根极深,只有极少数损毁凋零的枝叶,应当就是合成种常年损耗的那一部分精神力的具现化。
秦情只简单观察片刻,手指便捻着一组初生的幼芽,慢条斯理地扶上了基因树上最为脆弱柔软的那一部分。
“……!!!”
黑刀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周身肌肉顿时失控般痉挛颤抖,喉咙里反射性溢出一串濡湿含混的呜咽声。
“这还只是第一阶段的开始哦,”少女的声音近在咫尺,像是在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头顶落下,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却又像是在抚摸他大脑深处的神经。
秦情没有因此心软,她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对方的基因树上,在连接新枝与幼芽的同时,少女柔软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碰到那些正在断裂重生的新枝断口,顿时激起一连串过激的反应。
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了额间和鬓角,意识被陌生的潮水反复冲刷,仿佛最后一点理性也变得陌生又模糊起来……他的胸口缓慢而剧烈的起伏着,直到一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脑袋,怜爱无比的摸了摸他潮湿的头发。
“再问一遍,还能撑得住吗?”
男人喘息着,沉默着,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像是只应激的猫,蜷缩在她的腿上,慢慢恢复着自己的状态,一双深翠色的眼像是雨后浸润的深林,颤抖着垂下濡湿的叶片,露出赤|裸泥土般深沉的暗色。
刚刚那样剧烈的挣扎,唇齿间松垮系着的绳扣也没有从他嘴里掉出去。
好乖。
秦情微笑起来,摸了摸大猫颤抖着倒伏的耳朵。
黑刀用了几秒缓过来半口气,他失神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晰的焦距,速度比秦情想象中要快很多,随即他从少女的腿上抬起身子,做的第一件事却是重新扯了新的布条,绕过自己的手腕,紧紧捆好后,然后才抬起一双湿漉的眼睛,看着她。
可以开始了。
那样陌生的感觉严格来说并不痛苦……但是却要比纯粹的疼痛本身更令他恐惧,也更加容易引人失控,他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还要忍耐多久,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做一下对应的准备。
少女看着他的动作,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了几分,随即她弯着眼睛轻笑起来,自然掩住了眼中多余的愉悦,只轻轻点点头,又摸了摸他的下巴,给出了最后一次的温柔提醒。
“知道规则的,对吧?”
男人而温顺地看着她那双溢满笑意的眼睛,安静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出声哦。
三四层楼的高度,又间隔着无数人行走和说话时混成的嘈杂声,那样远的距离,本该就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
楼下的人忙忙碌碌,楼体的各类管道设施用料很好,都还能使用很长一段时间,流水声,脚步声,人们交错呼喝的喊声和物品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营造出一片忙碌热闹的景色,兰多站在墙角处,原本轻盈无声的脚步忽然用了些力气,失了重心似的,碾碎了脚下一截枯枝。
他容色虽极艳,存在感却出乎寻常的低,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也能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此时不小心踩碎了一截枯枝,却立刻引起了不少人惊吓的反应。
“哎呀,兰多先生……!”他们的语气敬畏又客气,被冷不丁从阴影里现身的青年吓了一跳。
“您怎么也不说一声……”有人小声咕哝着,没有多少抱怨的意思,只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吗?还是缺了什么东西?”
青年没有说话,只抬头看着楼顶的方向,眼神深沉,看着却又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开口,不敢催促,也不敢就这么转身离开,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又试探着询问:“兰多先生?”
一堆人聚在这里,明明兰多的表情看着还算平静,愣是没有一个敢开口问他一句“您还好吗”。
“……有声音。”
青年维持着那个仰视高处的姿势,忽然道。
有声音……什么声音?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里到处都是声音,有时候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连吼带比划的才能勉强听清,避难所很大,人稀稀疏疏的住着,要么是聚在一起的近乎扰人清净的头疼人脑,要么就是令人心悸的安静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