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个人要逼问他?这个人明明比他年纪还小,看他难堪,无措,走投无路有意思吗?
这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吗?
可是这时候,视线摇晃,他又看见了秦瀚洋的视角。
在秦瀚洋眼里,自己坐在沙发上瑟缩着身体,头发蓬乱,脸上泪痕未干,手指揪皱了衣服。活脱脱的狼狈样。
但少年没有鄙夷,没有嘲笑。似乎连一贯张扬的神情都变了,冷静中带着些许他看不透的东西。
是同情吗?
迟晓感到更加可悲。
记忆提取仪的功能有限,只能传递视角和感情。不能把秦瀚洋的所思所想也展现给迟晓。
少将秦瀚洋为此十分焦急。他不希望迟晓误会。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
再过几个月他就满19岁了,分化却一点征兆也没有。
腺体研究所开的药他都吃了,也定期去做检查,甚至疯狂地加强了一倍的体能训练也丝毫没有帮助。
如果过了19岁还没有分化,他就只能接受自己是beta的事实。
他将离开黑鸮,进入普通贵族学校。做为beta的最好未来是成为从政兄长的附庸,工具一般,在家族中永远低人一头。他所向往的机甲,战舰,星辰大海都将化为泡影,再无实现的可能。
这是最残忍的事。
他一路高歌猛进的人生被硬生生掐断在最斗志昂扬的时候。而那些不如自己的对手则一个个分化成alpha,在成绩上追逐他,更敢于用高人一等的态度挑衅他。
秦瀚洋第一次感到了挫折和无能为力。
对于从来顺风顺水,孔雀般恣意骄傲的少年来说,这处境转变得太大,以至于他竖起的羽毛都趴伏下来,意气低沉的同时满心焦灼。
但同时他看待世界的眼光也变了。
他审视着面前可怜兮兮的oga,负债,贫穷,被同学欺负,被alpha觊觎,他的处境比自己糟糕百倍千倍,可那双眼睛即使被水光淹没,依然坚定地举刀反抗欺凌。
秦瀚洋一时惊讶迟晓是怎么做到的,小草一样脆弱又如小草一样坚韧。他忍不住生出些许钦佩。
“大不了就不做oga了。”这个弱小的oga说,和举刀时一样的表情。
他在拼命求生,他还说要靠自己工作还钱。
不肯当玩物金丝雀,宁可拔去凤羽,做麻雀。
“预支课酬吧。”秦瀚洋脱口而出。
一时冲动,他说完就有些后悔,怕迟晓真生出什么心思。
但看到对方怔愣着,没反应过来的神情时,他的骄傲与满足又回来了。
他听到自己摆出满不在乎的口吻。
“要多少个课时自己算,把债还了。”
他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但能改变迟晓的。
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他。
迟晓这才听明白了,这人是要帮他还债!
oga疑惑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双还湿漉漉的眼睛在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