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觉早就对苦辣麻失灵,酒精慢慢在血液中沸腾,孟追从刚开始的作难逐渐享受到了某种快感,脚下轻飘飘的,就连捏住酒杯脚杆的手指都在挂壁的酒水中战栗不止。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总之只要李老师让他喝他就仰头一杯干了,标准的笑容固定在他的嘴角,他机械又假装真诚的讲着一些场面话,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得到了赞扬,在辗转酒桌的空档间,李老师告诉他,那种认同这叫做门道。
终于他敬到了本次酒桌上的大老板陆总。
“陆总,红木小镇是我这些年来做过的所有项目中最精益求精的一个,主要是您的设计指导对我们来说,那简直就是指南针一般,看得出您在建筑这一块很有见地啊。”李老师红着脸举着酒杯,半眯着眼睛侃侃而谈。
陆总坐在座位上没有站起来,眼神轻飘飘的不知道在看谁,总之没有看向李老师。这时,陆总身旁的王总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秒李老师,竟有些埋怨。眨眼间他又隐去神色,恭敬地说道:“陆总,这位就是我们的设计指导顾问李老师。”
然而这个时候陆总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一眼,竟如临大敌一般一句话没有说,丢下在场的所有人火急火燎地往门口赶去。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能做什么,只能从一脸懵中反应过来,继续喝酒应酬。
王总恨铁不成钢的拉着李老师,“你怎么这么鲁莽,不是和你说了我会见机行事,你这样做我怎么好推荐陆总给你们c大拉投资。”
李老师喝的满脸通红,双手支撑在桌子上,呼呼的直喘酒气,“系里给我安排了任务,我能怎么办,我又不会应酬不会喝酒还不会说话,只能到处混个脸熟。”
“那你也不能这样这么莽撞。”王总惋惜,一个老师喝成这个样子,“行吧行吧,等会我再给你单独引荐一下。”
孟追也喝了不少,但整体状态还能撑住,他站在李老师身后,默默的捏紧了酒杯,心里想着待会要替老师挡下所有的酒。
喝醉
“你找错人了。”王总小声神秘地说。
李老师有点自暴自弃,“我就一老师,上面指哪我打哪。”
王总无奈地笑了笑,“你还记得刚毕业那会儿我就说你小子找对路了,当个老师最符合你的性格,你可千万别来从商。”
“你有空揶揄我,不如安排我和陆总说上几句话,我好交差。”
“着什么急啊。”王总往陆总离开的方向望去,“陆总算什么,待会儿来的人才是真的总。”
李老师瞪大了眼睛,酒精熬红了他的眼角。
“欸,同学。”王总越过李老师朝孟追说道,“去给你老师要块热毛巾,让他敷一敷去去酒气。”
孟追放下了酒杯,去找服务员要热毛巾。
酒场过半,整个场馆内的人似乎又少了很多。同行而来的同学们也都走完了,老k本打算留下来作陪,孟追一想待会陈江屿会来接他,也就让老k陪着安音等人回学校了。
人走了不少后连场内各类声音少了许多,于是酒精混合着食物的味道异常明显了起来,孟追感到肚中酒水在肠胃里翻腾往上升,冲到脑袋里掀起一阵阵晕眩,他只好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一捧凉水打到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热气腾腾的两片酒红,镜子里的他的嘴唇被酒精烧得红润泛着光泽,英挺的鼻尖上也沾了些红晕,眼睛里盛满了似晕非晕的醉意,看起来再喝一点就真的醉倒在酒意里任人宰割了。
水哗哗地流淌,他赶紧又捧了一把扑到了脸上。发梢在往下滴水,也滴到了他的手机上,是陈江屿的音讯。
“喂?小屿。”孟追按下水龙头,从洗手间里出来,慢慢地往会场的方向走去。
“我有打扰到你么?”陈江屿在手机的那头说着。
“没有,刚好我在上洗手间,我的脑子有点犯迷糊冲冲水清醒一下。”
“你喝了很多么?”
“你放心,我没事,但是还要等会儿才能回去。要不然你先不要来接我了,好好在家等我。”
其实陈江屿在外面等他有一会儿了,抽完的烟蒂散落在车窗外,但他没有和孟追说。
“没关系,我等你消息。”
孟追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热毛巾微笑致谢,走进场内的他没有直接去找李老师,反而躲到一个角落里。
他缱绻着嗓音,“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去,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好开心。”
手里热而不烫手的毛巾在掌心里散发着温度,头顶水晶灯亮而不刺眼,耳边传来的是陈江屿熟悉又细密的呼吸,孟追被一股难以名状的安全感包裹住了,他的脸更加往里贴上了墙,周围的人好像在嘈杂着什么,他并不在意。
他小屿小屿的对着手机连续喊了好几声,撒着娇式的发着酒疯。
“孟追,你醉了。”陈江屿丢掉手中没有抽完的烟,“你在哪个厅我过去找你。”
“小屿,你知道么,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你的右小腿血淋淋的,是被你妈妈用小刀刺伤的!你倒在我的坏里,我抓着你的脚踝要给你包扎,你却一脚就把我踢飞了,我好难过。”孟追陷入了酒精带来的幻境里,说出来的话糯糯的勾人心。
“回答我,哪个厅?”
“小屿,我好喜欢你,别让我当假的,我要当真的,男朋友……”
“孟追!”
“孟追。”
手机里外同时响起。
“周总?”短暂的停滞,“见到你真高兴。”手机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