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余温言后知后觉,身体已有好几处都泛起了火辣辣的疼,还有暖热的液体顺着皮肤滑落。
啊。他忘记在天彻底亮前走回能遮挡亮光的屋子里了。
余温言将视线从谢秉川身上抽离,神情依旧淡淡,他想低头看看此刻情况,却发现脖子正巧裂了缝,渗着血,他难以低头。
“动不了吗。”谢秉川说,声音沉的、低的,一反常态。
余温言没答应,试图抬手接过药膏,只听得一阵“撕拉”,刚刚在裂开边缘徘徊的手终还是没抵住,裂了一道口子。
他身上穿的衣服尽数被血液染红,看起来应该挺触目惊心的,要不然谢秉川呼吸怎么会沉重成那样。
“喂,别愣着了,我动不了,不帮我补,你可就又丧偶了。”余温言耷拉着脸,到最后还得求他。
丧偶是离婚的方式之一,哪方丧,哪方被丧对他来说其实无所谓,都能达到他想达到的目标。
只不过,四舍五入,他活了快三十载,却自分化起便被他自己困于狭窄的屋子里,出不了门,遗憾颇多。
屋子其实也并不狭窄,谢秉川在买房方面从没亏待他,他住的房子总是周边最宽敞、最大的。
是他足不出户,觉得狭窄。
信息素幻觉严重起来后,出门小磕小碰总会抑制不住,还遭人闲话,他便把自己关在了那宽敞又狭窄的屋子里,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把他的世界缩小到仅仅几百平范围。
重活一次,终于摆脱了困扰他许久的毒信息素,他只想好好看看世界,却不曾想,身体各处还没连接好,他又被困在这一隅之地。
血还在流。他早已适应身体、适应了疼痛,比不上先前万分之一,若不是行动受限,余温言甚至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谢秉川反应有些过度了。
药膏从谢秉川手中掉落,砸落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谢秉川的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瞳孔微震,睁大扫视他身上、渗透衣服的血液。
“喂。”他又喊。
谢秉川还是没反应。
他记得谢秉川并不晕血。
“喂!”他再喊了声,声音带了些许怒气。
谢秉川终于有了反应,他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张口用力喘着气。
饶是余温言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谢秉川此刻正应激。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却杂乱无章,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却困于这狭窄的方圆之地,无处可散。
“你的信息素很乱,怎么了?”余温言试图温和语气安抚他,但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信息素紊乱和过度应激容易导致信息素攻击自身,他制定的第一条离婚计划,不会以两个人一块丧偶结束吧。
谢秉川活不活无所谓,他可不想站在这感受自己血流光。
“滴——”一声,门口的指纹锁被摁开。除了他和谢秉川,在他们家录入指纹的就只有江无漾和白依山了。余温言心底腾升起希望,试探地喊:“江无漾吗?”
“是我,我带依山来——”闲散的问候戛然而止,江无漾声音有些颤抖,声音紧绷,“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