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想:“厨房的高师傅说得对,我应该多吃,让自己长得胖一点!还有,这一世把高考分数提上来,争取考到京城去。听说,那边大学的食堂都很凭良心!”
他正瞎琢磨,忽然听到刘少波在外面喊道:“别睡了、别睡了,起来训练!”
杨金山、王贵和盛英文都从床上坐起来,陈援朝也从上铺跳下。
出了宿舍,陈援朝看到,刚才回家奶孩子的李彩霞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练习手、眼、身、步。
京剧舞台上,任何一个角色都有独属于他(她)这一类的动作,即手、眼、身、步。
样板戏也是京剧,要唱好它,手、眼、身、步必须一丝不苟。
上午,陈援朝刚来的时候,就听到李彩霞在唱《红灯记》选段,唱得很有韵味。
现在,他又看到她在做动作。
陈援朝想起前世他在老干部局认识的那个京剧女老师,那个女老师唱了几十年的青衣,感觉她的手、眼、身、步并不比李彩霞强多少。
看过李彩霞,陈援朝又来观察王贵。
王贵先唱一段杨白劳的“人家闺女有花带”,接着就玩起了乐器。
大概午饭前看到陈援朝会那么多的乐器,王贵有了危急感,这次他也小露几手。
王贵先用二胡拉一曲《空山鸟语》,接着又用琵琶弹了个《十面埋伏》,然后又把三弦拿出来,弹了一段。
至于这段是什么曲子,陈援朝根本没听出来。
他前世对三弦一点兴趣也没有,听不明白很正常。
最后,王贵还用唢呐吹了一曲。
陈援朝听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前世,网上有这样的说法——“唢呐一响,白布一盖,亲戚朋友,坐等上菜”,陈援朝就有这种感觉。
王贵一曲还没吹完,刘少波已经从办公室里冲出来:“老王,你干啥呢?吹这么惨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办白事呢!再说,你这首曲子吹得再好,也不适合到水利工程大会战上表演!”
王贵讪笑:“站长,我就是随便练练!不吹了、不吹了!”
他又拿起二胡,给李彩霞伴奏。
陈援朝再来看盛英文。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白脸扮演的正面人物就是好。
不管是《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红灯记》里的李玉和,还是《奇袭白虎团》里的严伟才、《海港》里的高志扬,他都演绎得正气凛然。
盛英文的唱腔也比陈援朝强出一筹,手、眼、身、步这些动作和更不是陈援朝能比的。
看过这三个人,陈援朝的心凉了半截。
他这才知道:“我自以为前世在老干部局练了几年,真是小看这个时代的人了!我是用自己的兴趣,挑战别人的饭碗啊!”
没错,对于李彩霞、王贵和盛英文来说,宣传队的演出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
而前世陈援朝在老干部局里瞎混,充其量只能算是兴趣。
这一刻,陈援朝如履薄冰:“我一定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被站长给开了!如果真的要开我,被褥和衣服我是绝对不会再还给他的!”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杨金山。
杨金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根据自身的形象,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反派,他唱的不是胡传魁,就是座山雕、黄世仁。
连唱了几个反派角色的唱段之后,杨金山开始练习翻跟头。
他先是在平地上练,前手翻、后手翻、侧手翻,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连翻。
这家伙最多一次能连翻十多个。
在平地上翻,杨金山还不过瘾,他搬来一张桌子,从桌子上面往下翻,落地之后,还要做个一字马的造型。
这种翻法,陈援朝前世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有些二人转演员,就以这种翻跟头的方式为噱头的,也能让观众为之咋舌。
“这家伙皮糙肉厚,还挺能折腾!”陈援朝暗暗吐槽。
杨金山翻了一会儿跟头,又从墙角抱过来一个装满沙子的麻袋。
这个麻袋和普通的麻袋不一样,又细又长,跟一个成年人的体型差不多。
杨金山对着麻袋可劲地折腾,过肩摔、大背挎、立摔、跪摔……简直是拿沙袋当杀父仇人。
陈援朝前世下海经商后,专门雇人教自己练习搏击,此时,他一眼就看出,杨金山是个摔跤的高手。
突然,他想起前世的一件事:“难道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