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抬腿,利落的翻身下马,一袭男装,长身玉立。她身形高挑,比起还未完全长大的两人,竟足足高出一个头。
“长公主万福金安。”秦瑛凝微微福身,蜻蜓点水的施了一礼,看起来敷衍,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她鼻头耸了耸,皱起眉头:“您醉了。”
空气中飘满了酒香,不需要细闻,便醉了夜色。
“你这丫头,不许告状。”女子眼神迷离,随意捋了捋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牵着骏马,面色潮红。
弗渝想要行礼,被身型摇摆的长公主拖住。这是个练家子,感受到她的力气,弗渝便不敢再动,曲着膝任由女人抓住她的肩膀。
酒气扑面而来,不难闻,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是烈酒的味道。
不想尊贵的皇女也会偏爱那种军营汉子喜欢的味道?
瑛凝不动声色的将二人分开,挡在弗渝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第二次了。”
女子嘟囔道:“整个京城也就你敢跟我甩脸子,现在有外人在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她声音细弱,动作倒是快的很。手一甩,酒壶便被抛在身后,在厚厚的墙壁上摔了个八大块,“啪卡”掉在泥地里。
长公主心疼的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你瞧,我没喝酒,嘻嘻,我手上可没酒壶,看你还怎么告状。”
万籁俱静。
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居然是个惯会耍赖的,弗渝啧啧称奇。
女人突然目光一闪,手再次“搭在”了瑛凝身后的弗渝身上,一侧身,轻巧的躲过瑛凝,站在弗渝面前。弗渝拳头攥紧,压制住本能的出招反抗。
“好清秀的孩子。”她弯下腰,眼睛和弗渝平行。
一双迷离的眼睛忽然一亮,伸出手指,捏住弗渝的下巴,眯起眼睛道:“我认得你,你是。”她神色间还带着一丝迷茫,手指从下巴上拿开,滑过弗渝的额头,鼻子,黯然道:“我应当认得你。”
秦瑛凝抓住她的手腕,长公主疑惑地回头,瑛凝只是淡淡的说:“这个是李将军的独女,李弗渝。”
“便是那个因军功被冠以国姓的将军。”她轻挑的一笑,直起身子,神色恢复清明:“我醉了,瑛凝你送我回宫。”
“好。”瑛冰不奇她突然的转变,任由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腿往前走去。
弗渝没有忽略长公主眼中的怜悯,不知道是否穿的单薄的缘故,走在青石地板上,身子微冷。
女子果真不吵不闹,牵着那匹骏马,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一马,在青砖石板上悠悠行走,于月光下拖拽长长的影子,好像刻在了石板上,根深蒂固。
将军府果然很近,穿过这条街道便到了。
见二人拒绝了入府的邀请,弗渝不再挽留,但仍旧不放心的叮嘱。
本想要派几个人备马相送,便被长公主坚定的拒绝。
她说:“民风尚好,百姓有夜半敞门的风气。况且,有我在,瑛凝这鬼精灵吃不了亏。我们只消走一走,醒醒酒。”
弗渝插不上话,只能询问的看着瑛凝,瑛凝朝她一笑,转头对长公主说道:“借你马一用。”踩着脚蹬,利落的翻身上马。
也是,大祁尚武,哪怕是娇滴滴的少女,也能抓起轻巧的短剑舞上一曲,弗渝仰头看她,马上的人一拉缰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长公主在她身后坐好,刚朝弗渝摆了摆手,马儿一声嘶吼,朝前冲去。她下巴冷不丁的磕在瑛凝的头顶,发出清脆的响声。
长公主泪眼汪汪的捂住自己的下巴,骂道:“你这畜生,见了这丫头,竟不知道谁是你的主人了。”
又是一声嘶鸣,她连忙稳住身形,抓紧了持缰绳少女的衣服,只来得及给弗渝留下一个衣摆飘飘,长发飘扬的背影。
见二人走远,弗渝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喊道:“昶永。”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从府内走出,抱拳行礼:“需要属下跟着护送秦小姐和长公主吗?”
弗渝瞳孔微缩,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不必了,这里不是焦城,”自有人相护。
“不怕跟着的是恶人?”
弗渝丢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他们穿着相府的衣服。”她掩面咳嗽,面无表情的看着帕子上的鲜血:“长公主并不信我。”
男子挑眉怀疑地看着她:“只是长公主?”
弗渝抿嘴瞪他,他也不恼,没骨头的靠在门上:“尚书之女,深得圣宠,哪怕是最小的帝姬都比不上。此刻贵女抛下莺莺燕燕,又不在那位身旁侍奉,陪一个病秧子游街。啧啧,您面子比那位还要大啊。”
弗渝眼皮一抬,直接踹过去:“比不过白军师少年天才,看不出来。”
男子没敢躲,翻了个白眼,正欲再说什么,弗渝只觉胸口绞痛,猛的抓住男子的肩膀,坎坎稳住赢弱的身子。
男子只觉得搭在肩膀上的手冷的好像一块冰,深色猛的一变。
弗渝腾出手擦掉鬓角的冷汗,苦笑道:“这会儿我可打不过你,可别公报私仇。”
男子小心将人搀好了,刚想喊人,被一只手死死捂住。
“不要惊动阿爷。”
“不说不说,力气这么大,打十个我还是绰绰有余的。”男子掰开她的手,让她胳膊舒服的搭在自己肩膀上。
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弗渝眼神软了一下却没力气扯出一个笑:“去传消息,将军病女受寒发病,若有人来访,一概不接。】
作者有话说:
(1)弗渝把初见就戒指送给瑛凝不是因为恋爱脑给定情信物,因为她把戒指给瑛凝是最安全的做法,这个涉及剧透就不先说原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