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椿很快就听懂了伏黑惠纠结的点。
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虎杖悠仁被处刑,但当两面宿傩失控时,他又没有办法阻止,最终导致了虎杖一度失去心脏。
佐治椿有些愁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心想,又是一个钻牛角尖的总结起来说,就是伏黑惠救了虎杖,却现自己没有能力承担宿傩失控带来的后果。甚至在面对特级咒灵的时候,他还同意了让虎杖主动释放出宿傩,间接导致了虎杖的死亡,这让他曾经做出的保护虎杖的决定显得毫无意义。
说是毫无意义肯定是不对的,但佐治椿猜伏黑惠就是这么想的。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些咒术师都这么喜欢走极端一旦遇到挫折就会全盘否定从前的自己,惠也好,夏油先生也好高专是不是应该把心理辅导员的雇佣提上日程了啊
“惠,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伏黑惠侧过头,默默凝望着神色平静的佐治椿。
“有一名少女,从出生起人们就告诉她,她会在十六岁时,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牺牲自己。”
少女信以为真,并虔诚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然而那一天越是临近,她内心的恐慌就越抑制不住,她用故作坚强的笑容将恐惧掩饰起来,对每个人说妾身会与天元大人同在。
她只是与伟大的存在合二为一了,她不会死,她会与那位大人一起永生,她是这么确信着的。
直到某一天,她的生活之中忽然闯进来了四个奇怪的人。
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孩子在听到她的不死宣言后,一脸冷酷地告诉她“死亡可不止是身体的消亡,除了肉眼确实可见的外表以外,当你再也无法见到任何人,无法再像现在一样与人聊天说话、说笑打闹的时候,某种意义上你的灵魂就约等于死亡了。”
当一个灵魂再也无法与外界建立互相观测的关系以后,真就会逐渐消亡,当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人对她的印象都模糊了之后,少女即使还与天元大人共存着
,也不过是一滩毫无灵魂可言的血肉罢了。
男孩无情地质问着她“你真的做好了以这种方式死去的准备了吗”
少女被他质问的愣住了。
“这本来是绝对禁止的举动,如果女孩因为他的劝阻而选择不去死,那么就会有许多其他人因此死去多么崇高的理由啊,为了拯救众多生命,牺牲她一条性命是伟大的,是值得推崇的。”
佐治椿陈述着曾经生过的一切,伏黑惠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刻骨的冷漠“但她这么想是不正常的。”
少女颤抖着反问道,如果这是不正常的,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该这么做
因为为了这种事主动牺牲自己,是不正常的。但人类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想办法牺牲别人,这倒是正常的。绝大多数人类就是这样的,当需要作出牺牲的不是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个举动描绘的无比光荣。
男孩的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他为一切作出总结“那些人想牺牲你,是正常的,;而你居然心甘情愿地被他们牺牲掉,在我看来非常不对劲。”
女孩在他冰冷的审视下瑟瑟抖,嘴唇几次开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小声地悲泣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死,也不想再也见不到朋友们我想活下去”
对啊,她深深压抑了十六年的绝望和恐惧,她从来不敢对任何人吐露的真心话她不想死啊为什么会选中她
激烈的情绪之下,她忘记了一直坚持的妾身自称,而是直接用我来称呼自己。
现在的她,并不是背负着全咒术界的期待的星浆体,她只是天内理子,一名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十六岁少女罢了。
眼看着少女小声啜泣着,她的女仆一脸心疼地安慰着她,一直在旁观的少年忽然开口。
“不是老子说你,你哭啥啊我们来就是为了救你的”
天内理子被他凶得一下子忘了哭,抬起头来呆愣愣地看着他。
高大帅气,却戴着一副奇怪
墨镜的少年俯视着她,挑了挑眉,然后扭头对自己的挚友说“杰啊,老子果然还是最讨厌正论了”
梳着奇怪的小揪揪和泥鳅刘海的那人也赞同道“嗯,椿说的很对,人在劝他人牺牲时总是很积极,这是不正确的。”
“正常不代表就是正确的吧”唯一一个看上去外形很正常的少女嘴里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三人仿佛闲聊天一般的态度,把男孩刚刚营造起来的严肃氛围全搅和没了,少女眼角还挂着泪珠,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哭。
“你们难道是来救妾身的吗”她怯怯地问道。
她以为这四人是咒术界派来的保镖,是为了把她押送到天元那里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孩总算神色有了些变化,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还行,总算是还有求生。”
他就怕这个少女已经被洗脑彻底,满心想着去跟天元融为一体,不愿意配合他们的计划。
见她果然也不愿意就这么被带走,成为一个维护社会稳定的道具,他心想果然还是正常人多。
他对少女说“对,我们想救你。”顺便试探一下这次任务背后是否有阴谋。顺便而已。
男孩没有把真正的目的告诉少女,但佐治椿作为讲故事的人,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内心想法用旁白的形式全都披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