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彦目瞪口呆,竟直接站了起来。
越靠近这座山峰,头顶的云便越密集,也变得更加阴暗。
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头上便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好奇怪的山,我在荆襄一带生活这么多年,竟然从未见过它,更从未听人提起过!”程不渔瞠目结舌,讷讷讶然道。
沈璟彦忽然警惕起来:“你说你从未见过?”
程不渔愣声道:“不错。”
沈璟彦思虑片刻,沉声道:“我们恐怕,是进了大阵了。”
“什……”
“么”字还未说出口,头顶忽然一道惊雷炸响,这雷看起来离他们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云也近得仿佛可以伸手撩拨。
紧接着,船下的江水似猛烈震动,竟然开始迅速凝结收缩,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好!”程不渔急忙扯住狗蛋,扭头对沈璟彦大喊道,“要变阵了!”
葫芦船仍然不受控制地被拽向那湍急汇聚的江水中央。
头顶的狂风大作,暴雨不住倾泻如瓢泼,身下的江水浪涛汹涌,葫芦船再也支持不住,竟被掀翻倒扣在水面上。
沈璟彦抖出长枪,刺入江底突出的河床。
他一手紧紧攥着长枪,一手死死拉住程不渔,冰冷的江水灌入二人的领口袖中,又侵入口鼻。
江水汹涌翻滚,仿佛要将他们拉扯撕碎。
奇怪的是,这江水每侵入到一寸肌肤,肌肉便会僵冷麻木,逐渐失去力气,仿佛这江水之中掺杂了什么绵肌化力的药物。
渐渐地,二人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头脑也越来越模糊。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便都随着波涛被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模模糊糊地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程不渔只觉得脸上酥酥麻麻,缓缓睁开眼来,狗蛋正立在一旁,不停地舔舐着他的面颊,温热的鼻息呼在他的额头上。
“狗蛋……你没死啊!”
他惊讶不已,“腾”地坐起,却愕然发现,自已正身处一片茫茫雪海,放眼望去,周遭竟然连一棵草、一棵树都没有,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白雪,还是白雪,直映得人眼睛发花。
细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眼睫上,很快便化作了一滴小小的水珠。凛冽的朔风吹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身旁,沈璟彦突然猛烈咳嗽了起来,还未等意识完全清醒,便吐出了一大滩水。
程不渔忙道:“沈璟彦,你还好么!”
沈璟彦似压根就没听到这句话。他在雪地中勉强支撑着身体,重重喘息,透骨的寒意让他瞬间完全清醒了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周围。
天地何其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