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事已过了一个时辰,她从暖阁出来,避开街上杂七杂八的目光行至长青街的街头,在一处隐蔽的巷子里停了脚转过身。
空荡荡的巷子里只她一人,外头的声音隐隐约约能传来一些,瓦片的声音也随着传入她耳里。
“出来。”
她对着空巷子喊了一句,却半晌无人出现。
“再不出来我真就再也不见……”
话音未落旁头落下一身影,埋着头直接跪在她面前。
“主人。”
梁幂云低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之人眼冒热意,强压着心酸道:“你就是这么寻自己的路的?”
阿寻跪直了身子往她面前走了两步,抬起红透的双眸看着她:“阿寻说过了,阿寻所寻之路只有主人。”
“阿寻不想离开主人身旁,求主人不要赶阿寻走。”
梁幂云暗暗呼出一口气憋下喉咙的酸痛之意,道:“你若真要随我踏进这些事情,以后生死难料。”
听着有机会阿寻便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抓着她的手道:“阿寻不怕,这条命本就是主人的,主人生阿寻便生,主人不在了阿寻也定会追随。”
感受着手里的温热,梁幂云那一颗本计划着要硬邦邦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她握紧阿寻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看着眼前憔悴得不知几日未休息的人轻叹了口气,道:“我不会白给机会的。”
那就是有机会!阿寻顿时双眼冒光,兴奋得直点头,“主人,阿寻誓日后定不会再做此前的蠢事,一切以主人为主,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看着她这坚定得无人可敌的模样梁幂云失笑,“有些人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还不能轻易如愿,而你呢?给了你路让你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偏偏就要跟着我去踏一条不归路。”
阿寻生怕她反悔又不觉主人会反悔,想要跪下的双腿微微一弯又直了回去,道:“阿寻就要跟着主人走。”
“行了,走吧,以后有得你忙了。”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梁王府,带着阿寻去了自己院子的偏房让她休整洗漱,梁幂云紧赶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便见芍药和阿碧肩并肩站在屏风那处,两人见到她回来都松了口气,眼神示意着自己的无奈。
梁幂云直接过了屏风走向床榻沿落座,看着蜷缩在角落无声落泪的一人心生酸涩。
“佩儿?过来。”她张开双手向着角落里有了点反应的人,“过来姐姐这。”
这次她没有反抗,她渴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可以让她温暖一点的地方,抱着被子就往梁幂云怀里钻,连带着脸上的泪水都甩在了被褥上渗了进去。
将人搂着紧了又紧,梁幂云轻声吐了几口酸气才将阿碧手中的药汤接了过来递到她嘴边,见她依旧闭着眼不张嘴又劝道:“佩儿听话,你还有你兄长呢,你不能让你兄长在这世上无亲可依。”
怀中之人沉寂半晌,微微张开嘴巴将那碗苦但对她却是已经无味的药汤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看着药碗见底另外两人才放下心,阿碧过去将药碗接过,对南宫玲佩道:“王妃,等会儿吃些东西吧,阿碧给你煮你最喜欢的鱼粥。”
阿碧急忙下去张罗起来,将人搂在怀里再紧一些,梁幂云抬头对芍药道:“芍药,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有安排了。”
芍药虽是担心但也相信女君会安排妥当,行了个礼便自己回了易府。
怀里的南宫玲佩依旧闭着双眼,那泪滴跟不要的一样一串一串流下来,梁幂云接都来不及接。
她忽地瞪大了双眼,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抱着她的梁幂云吓了一跳。
“佩儿?”
南宫玲佩似是在思考,泪水依旧滴着,就是愣愣地直盯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抓住梁幂云的手,哑声问道:“姐姐,兄长呢?”
梁幂云一顿,默了片刻才回道:“佩儿,你兄长还在西塞呢。”
“西塞,还在西塞。”她低声嘟囔着,抬手擦了脸上的泪水道:“姐姐,佩儿要入宫去见表姑父。”
见她急燎燎地就要下床,梁幂云伸手一捞将她送回床上,劝道:“佩儿,不急,你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急!”南宫玲佩脸上瞬间撑不住了,“西塞的事情肯定都是兄长一手安排的,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流放还有可能是要斩的。”
她哭着攥紧梁幂云的手,“我不能失去兄长了,再没有了他佩儿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脑海中那一阵忘记的事情瞬间涌来,梁幂云怔怔地看着面前哭得不上气的人心里揪得紧紧的。
对啊,就算把他从草原手里救出来了,他之前瞒报的那些事也会让他身异处了,所以……她才会答应得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