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弟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讲,我先行一步。”言罢,我已飞身离去。
转眼,新年已过,云承月仅待了几日,便匆匆赶回随城。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我不禁感慨万千,从不曾想过,自己曾经深爱,也曾深恨过的男子有一天会与我成为君子之交。
爱之深,恨之切肤,所有的种种都随着时过境迁而渐渐淡去,是否因为心中已无爱,便会无恨?
扬扬雪落芳菲尽,悠悠前情恨已殇。
“宫主,起风了。”杏儿递上一件大氅,轻轻道。
“是啊,起风了。”我喃喃道,“该走的都走了,而该来的却不曾来。”
新年已过,无情,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
时值冬末,天气渐暖,院中的那株梅树早已开败,徒留一地残花。
等待,早已成了每日的习惯。
我静静立在窗前,出神地望着院中的梅树,就这样常常一待就是整日。
据武林大会只有一月之期,无情到现在都不曾回来,亦不曾捎过半封书信。
我自怀中取出那支精致的红玉簪,置于掌心反复摩挲,这便是我每日寄托思念的方式。
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为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担心他的冷暖,担心他的喜怒,担心他每时每刻。洛风离去时,心痛难当,却不曾有过这般的挂念之情。
早已习惯了无情在身侧为我分忧解难,早已习惯他的温润如水,习惯他的关怀,习惯他的呵护,如今一别近四月,此时方知他早已在我心中深深烙下烙印。
那熟悉的梨涡浅笑,那淡淡的栀子花香,无一不让我魂萦梦牵。
原来时间与距离,真的可以令人改变,当初的踌躇与犹豫,早已化作思念。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暗自下定决心,等无情回来,我便亲口告诉他,我心中再无芥蒂,我会一心一意好好爱他。
阳春三月,微风拂面,嫩柳抽丝。
今日,便是武林大会,我早已做好完全准备,静待这一天的来临。
今日,定有一场血战,十几年的血海深仇,今日便会大昭于世,今日亦会做个了断。
我望着镜中易容的自己,不由勾起一抹浅笑,成败与否,尽在今日。
镜中赫然是智圆那慈祥的面孔。
这便是智圆大师临终前允我引出真凶的方法。放下前尘已是不能,妄改天命定遭天谴,这便是他的遗言。
十几年来,智圆从不曾放弃普渡罪孽深重之人,妄图一改天命,免去众多生灵惨遭涂炭,却最终还是难改天命,而他自己亦受天谴,死于我手中。
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便会了断所有前尘过往。
“我们走罢。”我冲清晖等人道。
武林大会并未设在流云山庄,因传流云山庄庄主慕流云身染重疾,不便招待武林各路英豪,故而改在拜月山庄举行。
身染重疾?怕是我那一剑要了他半条性命罢。
我今日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流云山庄,既为七星海棠,更为我与慕流云之间的前尘旧恨。
流云山庄。
几名劲装打扮的家丁往来穿梭,各个凝神谨慎。
我与扮作少林弟子的清晖等人走上前去。
“还烦通传慕庄主一声,少林智圆有要事相商。”我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
“智圆大师不是已经……”几人各个面露骇色。
“贫僧已洞晓天机,自可化险为夷,此番前来乃是要与慕庄主共商大事。”我淡笑道。
几人交头接耳一番,终是有人前去通传。
仅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人前来引我入庄。
流云山庄甚是广阔,走了许久,方到一处极其清幽的园子。
一路走来,我早已发觉,流云山庄的格局竟与那随云山庄、飞雪山庄如出一辙,由此可见,这慕流云定是永生道的教众。
“大师,庄主便在此处静养。”引路的家丁道,“庄主有令,仅见大师一人。”
“有劳了。”我微微颔首,淡笑道。
身后清晖诸人已会意。
我缓步奔正屋而去。
才进得屋内,我只觉颈间一凉,抬眼一望,正是慕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