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是啊,那些人有一点没说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一辈子都是老鼠。
他自幼便受嫡子欺凌,也从不受户部尚书宠爱。
他扬起手遮住视线,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他不是天生残疾,而是在儿时,只因嫡子看到下人杀鸡有趣,便让下人按住了他,一刀将他的小指切下。
他没了一根手指,可嫡子却未受到任何惩罚。
他还因血溅在了嫡子新衣之上,又挨了主母一巴掌,那一巴掌很重,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父亲就坐在高位,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最后只是漠然的说了一句:“请大夫来给他包扎。”
之后便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心疼,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本以为母亲会关心自己,可晚上母亲顶着红肿的脸回来之后,再次将他打了一顿。
他差点死在了那个夜晚,他没有怨母亲,他知道,因为自己,母亲又被主母打了!
束发之年,他便离开了太傅府。
没有人挽留,只有父亲施舍般的丢给了他十两银子。
游历一年,战火纷飞,他入了伍。
后来,他一路厮杀,荣升千户。
那一年,父亲找到了他,带他回了太傅府,还动用关系,让他成了一员大将。
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只是一条忠心的狗,因为是父亲的儿子,所以父亲用着放心,仅此而已。
大家都敬他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恭维他,巴结他,他在脸上戴上了一张又一张的假面。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思绪突止,他偏头看向城门外那一个个沐浴风雪的身影。
那才是他想去的地方。
再回首,看向那一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酒囊饭袋,他依旧觉得恶心。
他们大鱼大肉,殊不知北窑城中,那群真正浴血厮杀守土卫疆的将士们,已经被克扣军饷、粮草,许久许久。
他常常自省,想要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可最后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庶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若是出格,只会犹如当年的小指一般!
又有多少和他一般的人,心中有万千抱负,可最终一步都未曾踏出?
空谈,可笑。
就在此时,关外响起了欢呼声:“是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将北窑城的兄弟们接回来了!”
李允看向城门口,楚渊披挂着风雪,策马进入关内,风雪压不住他那迎风舞动的血红战袍。
那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将军见状,满脸鄙夷,“切,神气什么,这次又没死在外面,这楚渊贱命真硬!”
明明相距甚远,可楚渊仿佛听到了他们的骂声一般,径直走来。
下马。
几人下意识的起身,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将军,你回来啦。”
他们可没忘记,昨晚上,楚渊的女儿就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一个将军。朝廷还未派人过来,他们也不敢太过招惹楚渊。
楚渊漠然的看向一人,直接取下火上烤着的羊腿。
见状,那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满,但还是陪笑着说道:“大将军请享用,这还有美酒。”
恭维讨好,换来的却是楚渊的一巴掌。
“啪~”那人被打得跌坐在地,懵了。
捂着脸不解的看着楚渊:“大将军,末将好像没有招惹过你吧?”
楚渊吃了一口羊腿,旋即一脚踩在那人胸口,冷笑:“什么档次,也配跟本将军吃一样的东西?”
语毕,楚渊随手将羊腿丢给了吴昊:“尝尝,味道还行。”
吴昊愣了一下,但还是吃了一口。
如楚渊所说,很美味,他虽身为将军,可也未曾吃过这么美味的羊腿。
越吃,他心头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