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弟子心跳如鼓,脑袋发蒙充血,不懂左护法这是真夸还是在阴阳怪气。
左护法笑眯眯问:“这事你们向旁人提过么?”
临妄宗宗主捉了个灵族人回来。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招来多少魔门修士觊觎,他替宗主守了两年这个秘密,并不想在关键时刻,被别人坏事。
弟子慌忙摇头:“没、没有,左护法放心,弟子绝对守口如瓶,不将此事传出去!”
“是么,很好,”左护法又问,“和阁楼里的沈公子提过吗?”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再次摇头。
下一秒,他们的脖子突然被左护法双手一掐,拧断了,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挣扎姿态,垂了下去。
“那便好。”
两具尸体嘭的倒在了地上。
临妄宗左护法随手拿过玉阳参和碧心草,跨过弟子尸体,走进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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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侧厅有些昏暗。
几案旁,“病秧子”——沈定宁慵懒地掀起眼皮,双手一合,将一本书合了起来,推在一旁。他拽了拽衣袖,遮住了手臂的血痕。
脚步声响起。
临妄宗左护法邹伋吊儿郎当走进来,就看见几案堆叠的书险些掉下。往上看,是那病秧子貌美无比的容颜,那张脸颇有几分妖孽相,脸窄下巴尖,一双乌黑的眸隐在浓长的睫毛下,鼻子高而纤巧,薄唇略显苍白,怎么看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病美人。
想到明日大概是沈定宁的死期,邹伋竟然觉得多少有点惋惜。
邹伋像往常一样,将药材搁下:“怎么,沈公子,我给你带来的这几本书,不合心意?”
沈定宁说:“来来去去,都是些话本故事,没意思。”
许是常年病着,沈定宁的嗓音有点拖沓的沙哑。
邹伋:“话本故事不好看么?我以为你会喜欢。沈公子若是有什么想看的书,过两日我再去帮你找找。”
沈定宁笑笑:“再说吧。”
邹伋目光不再放在沈定宁身上,而是漫不经意地放出神识,在四周搜找。他状若好奇地问:“你上月捡的那头畜生呢,怎么不见了?”
“跑了。”
沈定宁不欲作过多解释:“养不熟的小狐狸,本想捡来逗着玩,谁知道一觉醒来就不见踪迹了。”
邹伋没找到狐狸的气息,猜是自己多疑了,收回神识,用不怎么可惜的语气感慨:“那真可惜。”
弟子们说了那件奇事,令他有点在意,在意沈定宁是不是发现了他们的意图。
不过发现了又如何?沈定宁既不知道死期将至,哪怕知道了也逃不出去,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来到这儿两年,身边接触过的除了他和送药的弟子,便只有那只炼气期的还不能化形的小畜生,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都飞不出这处牢笼……
山头的风扑在木窗上,挤出了怪叫般的异响。邹伋心安了,盯着沈定宁,留意他表情里的一分一毫,随口提起一件事。
“沈公子,宗主这两日出关了,明天晚上,他想邀你去他府中做客。”
沈定宁神情动了动,定定地看向邹伋,唇角隐隐一扯,很弱地咳了声,笑得有些妖气。
“宗主带沈某回宗门,用上好的药材吊了两年的命,沈某感激不尽。要不是宗主一直在闭关修炼,我是早该见见宗主了。”
邹伋从沈定宁的笑容里看出了蛊惑、古怪,一时心里居然冒起寒意。
别多想,别多想。
一个病秧子灵族人而已。
灵族是汲取天地灵气的种族,他们都拥有貌美无比的外表,血液是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饮下一口就能修为大增,可却有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天生体弱、无法修炼、寿命极其短暂。
以及,容易遭到修仙界各方的垂涎。
沈定宁的命数就到这里了。
若不是这血得在活人身上取才有效果,沈定宁只怕早就死千八百回了。
左护法脑袋一歪,手肘贴在几案旁:“明晚我会带你过去。”
沈定宁掀起眼皮,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
左护法离开后,沈定宁的神色变得很平静。过了会儿,他忽然有些放肆地笑了声,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各种画面,一会儿是他被悬挂在血池正中央,身体破碎不堪,临妄宗宗主浴血修炼,左护法像条看门狗一样在旁边守着,一会儿是黑雾浓稠的深林、空旷的崖底,他握着刀刃,眼前张扬扭曲的少年抬起头,露出凶狠的杀意。
两幅画面在沈定宁脑海挣扎,最终定格在少年的脸上,危险的直觉穿过幻想中的画面,向沈定宁袭来!
“咳!”
沈定宁猛地咳出了一口血,睁开了眼,抬起手背擦了擦。没人知道,沈定宁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不是灵族的天赋,是他穿越后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