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付大柱轻声轻脚爬出被窝,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推开屋门,原本寻思自己够早了,没成想院里有人。
“你咋起这么早?咋还带着孩子。”
“我寻思着趁着天还不热去挖会儿婆婆丁,顺便看看有没有好木头,整几根回来。可能我起来声儿响,翀儿这孩子也跟着出来了。”
付二柱也没抬头,把自己那套常用的工具扔进篮子里,又掏出几个麻袋,折吧折吧塞进了另一个麻袋,递给陈翀,“走啊?大哥,还瞅啥?”
“噢,你们头走,我去解个手,一会儿追你们。”
等到付大柱追上那爷俩的时候,俩人都走了好远,“老二,咱今儿往深了走走,外面的留给她们挖。”
“妥,翀儿能走动不?姑父背你咋样?”
陈翀摇摇头,加快脚步,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可以。
“这孩子,慢点!你又不知道往哪走!”兄弟俩快步撵上陈翀,付二柱狠狠揉了陈翀的脑袋,“臭小子,害什么羞,你也就和愉儿一般大,背你能咋,跑啥?”
这边儿,爷们三人往后山深处走了走,深处气温更低,婆婆丁虽然没有外面多,但是个顶个鲜嫩。三人,不,确切的说是两人,也不唠嗑儿了,各守一边儿,埋头挖着婆婆丁,比起那兄弟俩一门心思对付婆婆丁,陈翀还偶尔抬抬头环顾四周,寻摸着那册子上画的黄芪。
等到几人的篮子都装满了,陈翀手里也握了好几枝形似那册子上的枝叶,来不及挖根,所以就先掰了叶子,准备回家给付悦瞅瞅。
“哈哈哈哈,翀儿这孩子还真细心,咱哥俩都把黄芪给忘脑后去了,走,咱回家吃饭去!”付大柱把陈翀的篮子一起拿了起来,见着陈翀累得通红的脸蛋子,忍不住逗他,“走不动让你姑父背啊哈哈哈哈~”
“……”
老付家院儿里,可能是昨儿这钱谈拢了,付老太对家里的女人的眼色可比往日好了不少。大早上,也不骂这个,也不催那个,自己起来就去后院伺候那几只鸡,拔着菜园子的草,摘了几样院子里的菜回到前院,扬声问道:“你们妯娌俩,今儿谁做饭?”
这妯娌俩正按照姚杏花之前摸索出来的方式处理婆婆丁,付老太这冷不丁一问,给俩人吓一激灵。
“诶呦,娘,我给忘了,您把菜递我吧,我去做,弟妹,你养养身子再进灶房。”姚杏花伸手去接付老太的菜,赢得付老太一记白眼加一声冷哼之后,悻悻走进灶房开始做饭。
“死丫头片子呢?”付老太心想着,怪不得一早上家里安静的很,上蹦下跳的付悦这会儿不在家。
“屋里呢,娘,在那研究草药册子来着。”姚杏花正在点灶坑,伸出个头回应了一声,她也不敢说女儿这会儿还没醒来着。
“奶,你又骂我?”付悦一出屋就听见付老太骂人,抬起手指着堂屋的付老爷子灵牌,冲着付老太挑眉。
“悦儿,你来看,你表哥掰了几丫树叶,你看有没有是那啥黄芪的!”付大柱人还没进院,声音先传了进来,成功阻止了祖孙俩清晨第一吵。
付悦闻言两眼一亮,越过付老太冲到院门口,“快来快来,给我瞅瞅~”
陈翀把手里的草递上去,付悦掏出怀里的册子,两个人在那对比。
“这个像?你说呢?”
“啊,你说不了……这个也像诶?”
陈翀上一秒还很开心的脸,这会儿黑得不得了,忍了忍,没理付悦。仔细辨认了好一阵儿,陈翀将其中一丫树叶递给付悦,“你觉得是这个?确定吗?”
陈翀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确定?行,没事儿,咱去问问煜哥儿,一会儿让我爹带着咱俩去隔壁村,看看他回没回家。”付悦觉得自己看不出来,把陈翀挑出的那一丫放进一边的小篮子里,想了想把剩下的几个也一起装了进去。
陈翀拉住付悦的袖子,指着那片叶子,重复点头又摇头的动作,付悦歪着头翻来覆去的猜,也没猜准陈翀的意思。
“好了表哥,以后等你好了再说。”
没等陈翀有所反应,付悦转身去给付大柱递巾子献殷勤,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爹,饭后带我俩去煜哥儿他家呗,我想问问他爹娘,煜哥儿多久回一次。”
“成,离得不远,我给你带个路去。”
“当家的!别甩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娘,救命!”
付大柱见女儿笑得可爱,掐着女儿的腋窝,就往天上甩,小时候一这样逗女儿,她就咯咯笑来着。谁知道,这会儿再逗孩子,孩子不笑了呢?
“快吃饭,吃完饭忙正事去!”姚杏花一筷子打在了付大柱的手背上,惹得这汉子一声痛呼。
“娘,吃饭了!”付二柱见堂屋开始摆饭,颠颠跑到后院的小门,“娘,先吃饭,大嫂做好了。”
“来了,你媳妇好了?”付老太掸了掸身上的土,抬头问二儿子。
付二柱把小门打开,伸出手去扶老娘,“啊?没有啊。”
“呦,那难得了,你媳妇没好你还能想起我这个娘,呵!”
“……”
“醋王,你懂不?”两个小孩儿旁观了这对母子的对话,付悦悄声问着陈翀。
陈翀点头,心里想着,自己祖母也会这样,觉得爹向着娘,但是没有付老太这么能阴阳怪气而已。
饭毕,陈翠翠和姚杏花接着在家处理婆婆丁,付老太想了想,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打下手。付二柱被安排去村里买一些篾席,家里的不够使了。布巾原本也要买,但是姚杏花在箱子里翻出了早些年压箱底的麻布,裁了裁,虽不比棉布吸水,但也能使,毕竟还没挣多少钱,省几个是几个。
付大柱带着付悦和陈翀去隔壁村里时煜家里,付悦原本觉得会很远,但其实抄近路也就一刻钟的路程,山挡在中间显得两个村子离得远而已。
“到了,村尾那处人家就是。走,咱去打听打听!”付大柱抬抬下巴,给付悦和陈翀指路,一手牵了一个往前走。
“付大哥?你咋来了?”院子里一汉子正在砍柴,听到脚步声就抬头,看见前几天刚刚来过一次的付大柱。
“咦?悦儿妹妹,你咋来了?”付大柱还没回话,时煜的声音就传了来。
“时叔好~是我求了我爹带我来,我们有事儿要求时煜小哥来着。”付悦没应时煜,先向时煜的爹爹行了个礼。
“啊,那,屋里请。他娘,家里来客了!烧几碗水来~”时老爹一边招呼着几人,一边朝着灶房的方向喊。
“好!煜儿,搭把手来。呦,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小小子,你们是来找煜儿玩的吗?巧了这不是,他最近都会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