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之沉默了一会,道:“难道谢公子从不怀疑,是因为那场赐婚才惹来你谢家今日之祸吗?”
谢均温柔的摇了摇头:“我知你是何人,云姑娘,你心中有骄傲和坚持,你不喜爱梁世子,所以当初就算在陛下之前,你也要拒婚。”
“我也知梁世子是何人,他是护佑我朝安宁的将军,他若有私心,这天下安宁又要从何而来。”
谢均的态度,是云卿之始料未及的,她从没想过明明最有资格怨恨的他,却不怨恨,明明最有资格质问的他,却这般信她。
她甚至都想为谢均辩解:“但是……”
谢均笑了笑:“云姑娘,我若要娶你,总要为我父平反才是,我也知道我父亲是何人,父亲持身公正,绝不可能参与谋反,所以我才想要与你一同前往梁府,你我是未婚夫妻,既然云姑娘愿意为我走这一趟,我便要护着你一同前去才是。”
……
去镇南侯府的路上有些颠簸,云卿之恍惚之间,一阵困意袭来,陷入了梦境之中。
“梁今殊!你都已经成了最后的赢家,何必要赶尽杀绝到这种地步?”男子的嘶吼声在耳边炸响,云卿之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一个有些陌生的人,那人抱着怀中女子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
他身边尸横遍野,宛如炼狱一般,而他身前,则是一身玄甲的梁今殊,他的眸色幽深,又空寂,并无丝毫情感。
梁今殊抬剑指向男子,只冷淡的说:“你们杀了她,便是逼我失去最后的理智,今日局面,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
梁今殊的目光森冷如寒冰,语气中只余彻骨的恨意。
“我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的!是你们不懂得珍惜,非要逼迫的我一无所有,你们才甘心对吗?好啊!你们既然想让我当个反贼,那我就反给你们看!”
他一把薅起那人的衣领,森冷的目光宛如地狱罗刹一般的瞪着他:“你痛苦吗?那你可知,我这些年被你们这群混蛋的算计,受的痛苦只会比如今多千倍万倍,你今日的家破人亡不是你自己寻的吗?何苦来怨我?”
那人怕的发抖,他此时已经失去一切,不怕更加激怒梁今殊了,他不顾一切的喊道。
“那不过是一个女人!你梁今殊自己都不曾放在眼中的女人!老子是命人杀了她!但这都是你自己无能,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凭什么来怨我?”
梁今殊眼眸一眯,一刀刺入那人的心口。又转了一下。
他看着那人扭曲的面容,贴在他耳边道。
“我是无能,我护不住她,我该死。”
他的目光寒冷如冰:“但是,在我死之前,你们这些罪魁,也一个也别想活。
他这般阴戾,就算周围一同前来的将士也一个不敢上前,只能在后默默的看着他。
“主公!”终是有人提着胆子上前来,云卿之也认识这人,他是松竹,此时的松竹也是将军打扮,且对梁今殊的称呼也换了,不再是侯爷,也不再是将军……
而是主公!
梁今殊是谋反了吗?
云卿之愕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场景,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前世她死后的画面,但是这样的梁今殊却让她觉得异常的陌生。
梁今殊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死之前,梁今殊纵然也是这副战场浴血的模样,但他的眼中还是有温度的,手段也不会这么残忍,动辄灭人满门!
这样的梁今殊,让她只觉无比陌生。
梁今殊出征之时,还曾把那些叛军妇孺另寻一处好好安置,只告诉她,罪不至非要祸及家人,这些妇孺只是所嫁非人,罪不至死。
他也曾与她说过,所有人都会反,但他若有不平有不屈,也不会反,他总要守好这片江山,若是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必须要生灵涂炭来换!
梁今殊为何要食言?
云卿之一路跟着他回到营帐之中,只看到满天的白幡……这里不像是主帅的寝帐,更不像是主公的寝帐!
里面,传来她熟悉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声一声,让云卿之心痛如刀绞。
“梁今殊!你杀了这么多人有什么用?我女儿回不来了!你护不住她,为何还要强留她,让她入土为安不好吗?”
是她爹!云以骞本是意气风发的中年,在同龄人中也是相貌清俊,风姿卓然的,如今他的后背都有了些弯折,他对着梁今殊怒吼。
梁今殊沉默着,在他身前缓缓跪下。
“岳父。”他面上凌冽的杀意褪去,留下一直以来压抑住的痛苦,“我总要为她报仇,纵然留下千古骂名也好,我只想为她复仇,您再等等我,好吗?待大仇得报,我会亲手安置她的。”
梁今殊搀扶起泣不成声的云以骞,来到寝帐之内,寝帐之中,只有一具巨大的棺椁。
见到梁今殊来,守着云卿之的侍女便慌忙退了下去。
梁今殊一步一步来到棺椁之前,云卿之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尸身,竟然一如往昔,全无损毁!
若不是苍白的唇色,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梁今殊伸手,隔着空气,轻轻的碰了碰她。
“卿儿,你若恨我,此时会不会化为魂灵,在一旁看我呢?”
复杂
“我后悔了,什么真相,什么纲常,我不该顾及,早在最初积蓄好了力量之时我就应该夺了这天下,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若江山稳固要用失去所有至亲挚爱之人来换,我便也不在乎了。”
“如今我后悔也晚了,你离开了我,我便觉得了无生趣,我为你报仇之后,就去找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