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挨过小段的打,一看见小段,身上就泛起隐隐的疼痛。
小段从小混迹市井,下手又黑又毒,不是他们在书院里这些小打小闹能比的。
几个人退开了一些,小段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忙不迭跑了。
红红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小段,你回来了。”
“腿咋了?”小段问。
红红揉了揉腿,“被砸了一下,不过没事,肉厚。”
小段回到榕树边,拿了两个橘子扔给红红。
红红捧着橘子,问:“挣着钱了吗?”
“本来能挣笔大的,”小段道:“不过现在也不算亏。”
他把背篓背起来,问红红借身衣服。
小段一来,红红就逃课,他带着小段回城里,回自己家。
红红家是县里的屠户,家里还算富裕,从小就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小时候他圆圆的脸,圆圆的肚子,人家夸他可爱。长大了,他的圆脸圆肚子就不讨喜了,书院里的富家子弟老是以此为由欺负他。
红红先进了家门,他爹娘都在铺子里,家里没人,红红就让小段跟着也进来。
小段把橘子放在门外,红红给小段找了身衣裳,还打了水给他洗脸。
小段换了衣服,重新绑了头。
他不太会弄头,为了方便,把所有的头编成个麻花辫垂在一边,用一根牛筋绳绑着。
红红的衣裳在小段身上有些大,一抬手,袖子就落下去,露出细细的腕骨。
小段才十七八岁,身形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瘦瘦长长的个子看着并不结实。
他的脸很白,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晒不黑他,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一双眼睛最出彩,双眼皮薄而狭长,狡黠生动。
小段收拾好自己,把旧衣服垫在肩头,背起装着橘子的背篓,跟红红一起回段家庄找他姐姐。
小段是孤儿,换女她娘在路边捡回来的,在段家庄吃百家饭长大。
小段的姐姐,也就是换女,小时候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心智停留在了七八岁。
虽然脑子不够用,可是家里该干的活一点也少不了她的。她在家人的非打即骂中长大,被迫变得安静而能干,像母亲一样照料全家人的生活。
到十五岁,她爹娘匆匆嫁了她,带着后来的儿子搬去了别的地方。
换女嫁了个鳏夫,叫郑老五,成婚好几年了,也没有一个孩子。
因为生不出孩子,郑老五对换女并不好。近来,因为换女生病了,干不了活,郑老五的态度就更加恶劣。
小段带着红红来到郑老五家,在篱笆门外喊,“姐!姐!”
换女没出来,郑老五出来了。
大白天的,他关着门在屋里喝酒吃肉,一张脸被酒气熏得通红。
小段看见他,恨得牙根痒痒,问他,“我姐呢?”
郑老五问:“找你姐干什么?”
小段道:“我带她去瞧病。”
“就你,”郑老五剔了剔牙,“你一个小混混,你有钱给你姐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