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君视线落在那串念珠上,宁悬明下意识摸向袖子,里面空空如也。
他刚想俯身弯腰将它捡起,却见已有另一人先他一步动作,念珠已经在越青君手中。
宁悬明笑了一下,回身坐下:“正好,殿下既然回来了,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越青君用手帕将念珠细细擦拭干净,轻叹一声:“还好马车里都铺了地毯,摔不坏。”
他转过身,坐在宁悬明身旁,伸手握住宁悬明左手,将念珠一圈一圈缠在宁悬明手腕上,白玉珠圈着白皙的手腕让这少见阳光的地方多添了一抹亮色。
越青君方才抬头,满意地对宁悬明道:“那日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大庭广众下,多少都要收敛些,今日方才如愿。”
宁悬明低头看着腕上念珠,倒是并未拒绝,只是好笑道:“那你岂不是要手中空空?”
越青君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手中空空总好过心中空空。”
“有它护着你,我方才安心。”
宁悬明没说不过是一串珠子,便是当真被佛经加持过,也并不能在危机时大显神威,但又知这些越青君未必不知道,但他仍然如此,不过是图一个心安,便又不说了。
“今日回宫,可是陛下那边有定论了?”宁悬明问起正事。
越青君也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你写的案卷我看了,也将心中疑窦告诉了父皇,若是父皇还要继续追查,应当还要过几日才有定论。”
宁悬明并未忽视他口中的“若是”二字。
只见越青君并未留在宫中,便知对方对这种若是的猜测有几分。
“陛下虽有了决定,但尚且未有契机,应当还有时间。”见越青君面色不虞,宁悬明还以为他担心风波深重。
仅仅凭借刺杀越青君失败这种小事,还不足以让章和帝废太子。
若要契机,至少也是像年初祭天那样有“天意”的事。
越青君抬头,看着他半晌,方才叹道:“我只是忽然想到,若是有朝一日我失败了,成了那累累白骨中的一具,你、如你一般追随我的人又当如何?”
“你本该平步青云,却因我危如累卵。”
他无奈一笑:“有时我都想,或许当初做一辈子笔上知交才是最好的。”
“那殿下这串念珠,也戴不到我手上了。”宁悬明轻轻抚着,抬眸看他,“殿下当真舍得?”
越青君不说话了。
怎么可能舍得,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他是傻了才会放弃,遂闭嘴。
宁悬明忍俊不禁,取笑道:“看来殿下重风月而轻社稷,这可不是明君特质,我觉得你也不必再争了,纵情山水,风花雪月才适合你。”
越青君轻轻摇头,眸中含笑:“悬明说错了,并非重风月轻社稷,只是重悬明轻荣华。”
宁悬明被他这目光看得顿了顿,半晌才道:“我竟还是有半句未曾说错,风花雪月当真适合你。”
也不知一个从前一心修佛的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好听话,句句不重样,莫非是那严肃枯燥的佛经中,还藏了这些甜言蜜语?那岂不是佛祖都是甜的?
马车进了侧门,直到后院停下,越青君先下,随后又向宁悬明伸出手。
宁悬明失笑:“殿下,我不老不残,怎么下个马车都需要人搀扶了。”
越青君也不恼,反而微微面红,歉声道:“是我很想搀扶悬明,不知悬明可应允?”
宁悬明怎么能不应?
连求凰之愿他都应了,这点小小的要求他还能拒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