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开口,钟万爻忽然停下了脚步。
右手扬起,一记手刀砍在了易年的脖子上。
易年只觉着一阵轻微疼痛,慵懒老人的模样慢慢消失在了眼前。
后退几步,靠着二人坐了一夜的石头。
头一歪,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钟万爻的目光从易年身上扫过,落在了扬起的右手上。
看着没有任何红意的手掌,轻轻摇了摇头。
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手又一次背到了身后。
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雨雾缓缓地升腾起来,如同一层薄纱般轻轻地笼罩着整片后山。
钟万爻的身影在这朦胧的雨幕之中渐行渐远。
起初还能依稀看到背影,但随着距离的逐渐拉大,身形变得越来越模糊。
不知不觉之间,彻底融入了那细密的雨丝之中,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似乎老人的出现只是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境,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天空依旧阴沉。
雨滴打在树叶上出轻微的沙沙声。
寂静又喧嚣的后山,易年瘦弱的身影静静地靠在树下的石头上。
头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雨水顺着丝不断流淌下来。
然而,原本应该熟睡的易年,那苍白的脸上,睫毛忽然开始不停动着。
泪水从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身下的石头上。
没有出一丝声音,或许都被雨声盖了。
每一滴眼泪都像是承载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悄无声息地宣泄着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苦楚。
随着眼泪不停流淌,身子也有了变化。
双手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树下。
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雨天被遗忘的孤儿。
很多年前,师父这般将徒弟捡回了青山。
很多年后,师父这般将徒弟忘在了圣山。
风吹过,冰凉雨水落在了少年脸上。
少年的睫毛再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耳中的脚步声消失,泪水更甚。
血红双目之中,除了悲伤,再无其他。
归墟强者,不会被一记手刀砍晕,哪怕出手的人是真武。
师父知道,徒弟也知道。
所以那记手刀,是师父的告别。
退的那几步,是徒弟的跪拜。
这,依旧是师徒间的默契。
师父,不想让徒弟看见自己最后的时光。
徒弟,要听师父的话。
至于那逗笑师父的奇遇,少年希望有。
可,那只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