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打探公司的人还没有消息,查槐向她了条微信询问进度,然后转变话题,继续问道:“如果不去你妈妈身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那些催债的人既然找得到你一次,就有可能找得到你第二次。”
韩啸远道:“我早就想好了。高一的课业压力不算很大,我准备在课余时间出去打工,奶茶店、餐馆,能做什么是什么。我爸现在也算是收入稳定,加上他借的不是高利贷,慢慢还,总还得完。”
杜笍听到这,先嚷嚷起来:“那你学习呢?你爸欠下的债,怎么还得你课余时间打工呀。高一负担是不重,可出去打工,肯定会影响学习啊,你不是还想考警校吗?”
“可我总不能不管他。”
韩啸远挽起袖子,露出一块边缘已经磨出毛边的手表。
“在我小的时候……在他还没被骗走积蓄的时候,他对我很好。我育晚,被同学欺负,他会给我做主;遥控汽车那时候很贵,但他每过几个月都会给我买一个新的,让我随便玩;这手表是他用一个月工资,托朋友去免税店买下的,给我做1o岁的生日礼物……”
韩啸远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嘴角上扬,可眼圈却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知道他做了错事,我妈想和他离婚很正常,”他说,“但我就是忘不掉。我忘不掉他对我好的样子,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让自己放下对他的期待。”
有眼泪滴落在土地上,被干涸的土壤迅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啸远在这一刻褪去被强加上的“成熟”,变回了一个寻常的少年。
杜笍见不得他掉眼泪,着急得像是热锅蚂蚁,却苦于嘴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给韩啸远递纸巾。
而查槐站在远处,看着韩啸远努力憋回眼泪却无济于事的样子,恍惚间,他觉得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你自己想得这么清楚,我也不多说了,”查槐道,“只有一点,出去打工这件事,我建议你再想想。”
查槐从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你想当警察?挺不错,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律师。”
韩啸远擦擦鼻子:“您现在的职业和律师可扯不上关系。”
“那不是高中的时候老做闲事儿吗,”查槐点了烟,闷抽一口,“你也说了,你爸目前收入还算稳定。学费生活费那边,你妈妈也能帮衬……别这么悲观。催债的事,不是高利贷的话就好多了,你妈说会找你爸详谈。”
吃饭的时间近了,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提前退场来食堂,他们谈笑的声音隐约传过来,查槐凑到边上看了一眼,感慨道:“高中三年多短啊,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和同学打打球聊聊天、多做点功课,考上理想的学校,后面的人生还有你愁得呢。”
韩啸远没吭声。
杜笍不愿看气氛变冷,和他开玩笑说:“现在说得这么好听,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反而‘天天干闲事儿’了?”
“所以我吃了亏,没交到朋友也没考到想去的专业,才回头劝你们啊。”
查槐吐出一个烟圈,作出副怀念往事的样子:“我也是六中毕业的。当初分班,我中考的成绩在班上能排前十。要是我没天天干闲事,哪还用在这儿和你们两个小屁孩讲人生道理啊。”
杜笍撇撇嘴:“现在知道后悔,你早干什么去了?”
查槐走到韩啸远身边,抽了口烟,对他说:“你爸妈都能赚钱,也都愿意负担你的学费生活费,不用你那么拼命,你也不用急着证明自己可以‘独立’。”
韩啸远一直紧绷着的神情有些许松动。
查槐温和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你还有别的路能走,这很好。”
第34章34伤疤
查槐回家的时候,外卖已经到了。
阮文谊把米粉装到保温袋里,封好口子。他靠在沙上,大腿上还放着一本书,可能是昨晚太累的缘故,书倒是摆得很好,看书的人却已经倚着沙睡着了。
客厅的窗户还留了条缝,查槐怕阮文谊着凉,从卧室翻出一条毯子,想悄悄盖到他身上。
然而阮文谊睡得很浅,毯子刚落到身上,便立刻睁开眼看过来。看见是查槐,阮文谊又放松下来,靠了回去,把腿上的书放到一边:“怎么样?”
“还行,”查槐道,“帮忙催债的人也找到了,还是老熟人——仓阳干这行的也没几家。米粉有点凉,要不要热一下再吃?”
阮文谊摸了一把,摆手道:“还是温的,正好吃,别麻烦了。”
两人坐在餐桌对面吃饭。查槐饿狠了,闷头吃粉,没看到对面阮文谊欲言又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