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公园抛尸现场,周围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
只见刑警们已经小心翼翼地挖出了尸块,现场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尸体腐烂产生的硫化氢与泥土微酸气息相互混合的味道,刺鼻难闻。
尸块被凌乱地放置在一张巨大的塑料纸上,鲜血与泥土相互交融,呈现出一幅极其血腥恐怖的画面。
项云天见状,心猛地一紧,急忙弯腰伸出手,想要捂住白梦妃的眼睛,避免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
然而,白梦妃却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虽说多年的法医职业生涯让白梦妃对血腥场面具备了一定的抵抗力,但当亲眼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尸块时,她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毕竟,世间谁听过,自己给自己验尸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看到项云天,立刻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打招呼道:“小项,你可终于来了。那个……我知道你跟白……”
他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恰当的称呼白梦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纠结。
白梦妃一眼便认出,此人是省刑警大队重案组组长赵飞。
49岁的他,长相朴实憨厚,然而在办案时,却有着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执着与认真,曾为了抓捕一个罪犯,连续在一辆车内起居蹲点十天,这份毅力在警队中无人不晓。
“诶,这孩子是?”赵飞这时才注意到白梦妃,看到她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尸体,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不禁诧异地问道,“一般小孩子看到这场景,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怎么,你不怕么?”
项云天神色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是一个我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一段时间,咱们先办正事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赵飞,径直朝着尸体走去。
白梦妃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留下赵飞独自站在原地,心中开始反思自己对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的固有判断。
项云天虽然年纪尚轻,但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在刑警队里早已树立了颇高的威望。
大家看到他走过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对于他带着一个孩子来验尸的举动,众人虽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人敢贸然质疑。
项云天没有回应众人的招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尸体上。
他专注地看着那份详细的尸检报告,同时伸出手,接过同事递来的手套,动作优雅而娴熟地挽起袖子,戴上手套,然后缓缓蹲下身子,准备仔细检查尸体。
当看到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时,他那好看的剑眉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与不忍。
突然,一只小巧的手轻轻地落在他的肩膀上,项云天转过头,看到白梦妃那圆圆的小脸,她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安抚之意,仿佛在告诉他不要过于悲伤。
项云天微微一怔,随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迅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冷静。
雨水顺着项云天那利落的短发不断滑落,流过他那清俊而略显疲惫的脸庞。
在白梦妃的眼中,这阴沉灰暗的天色下,他那微微紧绷着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而赏心悦目,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项云天沉稳地开始分析:“尸体的肢解技术堪称高超,内脏摘取手法极为熟练,出血量控制得相当精准,并不大。手臂上存在大量针孔,根据肌肉硬化程度,以及毒品扩散范围来判断,这些针孔是死后造成的。”
“上肢的分解情况,不符合一般碎尸案的规律,刀法显得凌乱无序,这些细节都要仔细记录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现场回荡着,顿时让整个现场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声音和记录员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至于尸体腐烂情况,就较为严重,且已经出现了绿斑,但这里显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应该是在别处被肢解后转移到这里的。”
“所以即便尸体未达到血管网腐败的程度,也不能排除第一现场温度较低的可能性,由此推断,死亡时间很可能已经超过30多个小时,而不是之前初步判断的24小时,需要修改一下记录。”
“尸块的伤口创面尚未严重腐烂,血液颜色偏鲜艳,由此可以判断,肢解时间低于72小时。”
“头发并未出现大量脱落现象,也没有腐败水泡产生,现在正值秋季,气温在最高不超过25℃之间,湿度为……,综合这些因素判断,初步断定,尸体死亡时间低于72小时,这些要点都要完整地记录下来。”
现场的刑警们都静静地聆听着项云天的分析,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与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这具冰冷的尸体和项云天那沉稳的声音转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