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要走。”
五条悟恨恨地哼了一声,“从来没有老子顺其他人心意的份儿好吗”
苍秋实此刻倒也好奇起来了,也不介意顺水推舟“所以”
“老子要玩弄你的心、让你悔让你哭、让你为我嫉妒到哐哐撞大墙、为我露出扭曲到面目全非的嘴脸”
几乎每个字都在咬牙切齿、磨牙吮血,表着恶人宣言的五条悟重新回到了苍秋实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乜她,“哼哼、你就给老子等着吧”
苍秋实“”
没由来的,看着这跃跃欲试地对她伸爪做挠人状的年轻人,她有些想笑。
但那没道理的笑意一闪而逝,苍秋实转过身体,复又拿起了浇水壶侍弄起了花花草草“嗯,嗯。理想远大。”
对方都那么明目张胆地表进攻了,那么她也不能像先前那样当方面指望他自己个儿早早鸣金收兵了怎么的,也得拿出同样的敬意来才行。
“戏耍老人家也该有个限度,”她说,“你应当也对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个大致的了解了。我不过是个木讷呆板的普通人,没有什么有趣的、出常人的部分,也活力不再了,虽然看上去还年轻”
由作为头脑的始基调配。
终端会抵达目的地的有机体执行课题。
身份的来源知识包括始基与有机体定下的契阔,抽象事实,存在去个体的个人化记忆与来自对象的虚拟记忆。
简单来说,一般,她会继承媒介前身的有机体愿意开放的记忆,姓名,性格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但是这次出现了极少数的状况、有机体既有甘愿奉上一切的决心,却同时无法面对她所奉献上的一切,可以说不是终端的精神洪流在接受依凭的同时将她融化,而是在此之前,那孩子就将自己的人格也一并扼杀了。开端几乎一片空白。
在前几年,被那孩子主动逃离的家族、青井氏突然联系上的时候她才确定了单纯的存续年龄。
但实际上四十五岁这个年龄完全是谬误的计数,毕竟这具肉身从1989年的依凭开始,便不会在继续增长,只会在她回归始基所在的虚无时由于过大的力量冲击而灰飞烟灭。
四十五岁完全是她终个端人们的习惯,毕竟身体里的那孩子也算是现在的这个终端的一部分。
而且,按照世人的眼光,也只有这么计算。
“但我的确已经四十五了如果是五条君的话,你能嗅到腐朽的气味的,不是吗”
“这个就不必老调常谈了,”
五条悟大马金刀地搬来椅子在苍秋实身旁坐下,“啊,是啊,我知道啊,然后呢你不是那种因为年龄就产生偏见的类型吧以及知道真名后你撇开我的度还真是有够快的啊老子是什么老鼠吗还是什么瘟疫有必要这么避之不及吗”
他臭着一张脸嘟嘟囔囔。
“你要与我在一起,”
苍秋实甚至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提醒他,“可是,年轻人,你图什么呢。图我老图我没得早图我走了还能找可你在物质方面又无甚短缺。
“我嘛”
五条悟将脸枕在叠起来的手臂上,用仰视的角度看垂着睫毛浇花的黑女性。
五条大少爷很少用这个角度打量人。一是身高问题,二是能力问题,三是性格问题。
比起仰视别人,他更适合被别人仰视。
如今,他看着苍秋实,向上弯起的眼睫毛折射着残阳的光,熔金的夕光从色散的容器中溢出、从而滴落进入她的双瞳中,而天地之间最大的热源被他与不知不觉中忽视,竟仿佛生来如此一般地,成了她开了悟的如画自在眉眼的衬托,恰似一轮自性光。
她将光与热给予手下的植物,恰到好处,正如她不多不少刚刚好地将帮助给予需要之人。
至低卑处,方知圣人性。
她八、九年前刚来伝见町的时候,这片老城区秩序混乱,走私的二道贩子,做皮肉生意的流莺暗娼,擅长暴力的混混极道,可是一点儿也不少。
日本社会又讲究一个“各扫门前雪”,莫说给别人添麻烦了,就是意图主动帮助他人,都会因为“你竟让让我背上了人情债”而被厌恶。
五条悟生来叛逆,活在封建死板的五条家,类比之下无比理解苍秋实那时的格格不入与孤立无援。
现在这里一副正常的模样,除了时代在进步,文明在扩散,政府加大力度监管之外,散着包容光辉的她,在数年后一如既往,很难让人不去揣测、她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呢
啊呀,她啊,如伽蓝中的慈悲俯视罪苦众生、下宏愿渡人的佛。
太美了。
五条悟蠢蠢欲动起来他也不过是个俗世中人。
她身上的那种复杂的端庄气质,构成一种让人很难移开眼睛的风情可是实际上,又有谁会对佛心生玷污的绮念呢唯有五条悟与他心中的域外天魔舞的自洽,偏生想看她堕落进邪道、情动到无法自拔的模样。
她是个适合被仰望不,是适合被观瞻缅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