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筠眯著眼,拋除雜念,努力捋著今夜發生的種種。前世她死在神光閣的壽宴上,對後來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如今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這場刺殺並不是針對她,或者說,自始至終,她不過是個冤死鬼,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當朝天子!
而有這個動機又有能力部署這一切的……
「公主」,劉行儼一個飛身進來,習慣性地隱在暗處,悄聲在柴熙筠耳邊說:「二皇子反了,正帶人殺向皇宮。」
「什麼!」她徑直站了起來,轉身面向劉行儼,兩道目光逼視著他:「沒有認錯?」
他沒有絲毫退縮,篤定地說:「千真萬確。」
柴熙筠心中暗叫不好,父皇暈倒在床,眼下宮中只有阿和一人苦苦支撐,屆時二皇子與嚴貴妃裡應外合……
先前父皇一道聖旨,成年的皇子各自回了封地,二皇子在京中原本一呼百應,後來卻灰溜溜地到了西南,她料想他一定會有所動作,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大膽!
「門外是御林軍哪位將軍?」她突然問。
劉行儼有些意外,自他進來,並未提起門外的守軍,她又是如何得知?
「是……」他目光有些躲閃:「忠武將軍劉行明。」
然而柴熙筠並未察覺出什麼異樣,招呼韓仁:「去把劉將軍請進來。」
劉行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見著京城裡危機四伏,皇宮那邊是什麼情形尚且不得而知,可他一個堂堂的忠武將軍,卻被派來給一個公主守門。
而對三公主柴熙筠,他更是印象不佳,從小養在深宮裡的無知婦人,根本不知道城門的重要,竟敢深更半夜去闖,有今日的下場實屬罪有應得。
「將軍。」這時韓仁拉開一條門縫,朝外小聲喊了一句。
劉行明回過身來,見他私自開門,心裡的怨氣更甚,這公主府,果然上上下下都不懂規矩。
他本不想理會,卻又轉念一想,此處人多嘴雜,莫要生出什麼事來。只得幾步上前,黑著一張臉問:「什麼事!」
「公主請將軍進去說話。」
劉行明頓時心中煩躁起來,真是流年不利,竟然招惹上了這位,然而猶豫了半晌,輾轉糾結,最後依然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殿裡只有柴熙筠一個人,然而他剛一進去,便覺得氣息有些不對,警惕地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柴熙筠身後的屏風處。
「劉將軍。」見他眼睛死死盯著那裡,柴熙筠起身站在了他對面:「將軍帶了多少甲兵圍在我這公主府外。」
「臣奉命行事,還請公主見諒。」只是他嘴上說著見諒,面上卻無一點愧色。
「奉誰的命?」
劉行明猶豫片刻,坦然說出兩個字:「皇命。」
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柴熙筠不再多費口舌,開門見山道:「父皇病重,二皇子圍宮,還請將軍率所部將士即刻同我前去西直門救駕。」
即使對她所說頗為意外,劉行明還是斷然拒絕,並且再次強調:「公主,臣在這裡,奉的是皇命。」
柴熙筠眼中登時閃過一道寒光:「陛下和太子若是有什麼閃失,誰能證明,你奉的是皇命?」
「屆時,我,你,還有你外面那些部下,無一可以倖免。」
劉行明立時嚇出一身冷汗,他雖是行伍中人,但畢竟自小長在京中,深知朝廷爭鬥不比戰場上的廝殺,多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腌臢手段。他們劉家在對皇子的態度上一向不偏不頗,頗為謹慎,可眼下卻不同。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他帶兵護衛公主府,還隻身進來,而公主,是太子殿下的胞姐,這隊,他不站,也已經站了。
見他無意識地摸著下頜的短須,似乎仍在權衡,她心裡著急,不由得出言提醒:「劉將軍,沒時間猶豫了。」
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劉行明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已經如此,不如搏一把。
隨後朝柴熙筠行了個大禮:「臣在府門外等著公主。」
劉行明前腳剛走,柴熙筠立馬喚過韓仁:「你拿我的印信,到程國公府、張國公府,還有武元侯、宣平侯處,讓他們立即帶著府兵到西直門。」
韓仁面露難色:「公主,他們肯去嗎?」府兵只有護衛之責,私自出現在皇宮,無異於謀反,眼下的情形,誰敢擔這樣大的干係。
「你放心,他們一個個精明得很,告訴他們別想坐山觀虎鬥,本宮率著三千精兵,這就要殺進宮去護駕,只要在西直門見不著他們,等到了御前,定然會把他們的名字一個個地報上去。」
屏風後,劉行儼的嘴角不禁抖了一下,劉行明的麾下,哪裡有三千人!
「阿儼。」待人都走乾淨了,柴熙筠才想起來他還躲在後面。
劉行儼一個躍身跳到她面前,等著她的指令。
「阿儼」,她的語氣突然和緩,與面對劉行明和韓仁時判若兩人。他頓時心一緊,知道她定然又有事要求自己。
「你可否幫我查一下齊景之的去處?」柴熙筠仰著頭,一雙杏目望向他,言辭懇切:「最好是……把他帶回公主府。」
「不行。」他語氣生硬,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我的職責是護衛公主,必要時,寸步不離。」
她顯然有些失落,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卻沒有再強求,只是低聲說了句:「好,那你跟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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