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來的回哪兒去!」許冬知發狠一腳踹開腐屍,觸感同腳下橡皮泥樣的路面一模一樣。
他撐著地面起身,皺著眉頭擦乾淨掌心的灰,手腕處的火焰印記發出微弱的火光。
隨著他抬手指向屍體的動作,印記的火光越來越甚,琥珀色的瞳孔也變成了金色。
收斂了平日裡校霸的不羈,嘴角平放,肩膀鬆弛但端正,身姿如竹,金色的眼睛無感情地注視著眼前的腐屍。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許冬知說。
他的手抬起,五指遮住腐屍難以入目的臉,那具屍體突然劇烈顫抖,它空洞的眼眶急切又熱烈地盯著許冬知。
嘴唇上最後一塊肉吧嗒落地,漏氣含糊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
「胡…要…達…我…黑…氣……」
這是腐屍第一次發出「都西」以外的聲音。
「什麼?」許冬知根本聽不懂,也沒打算停下。
「我…是…洗…寺!!」最後兩個字格外用力。
它伏在地上,顫抖得厲害,許冬知覺得腳下的土地都在震盪。
而他本人則是愣愣地站直,金色的瞳孔緊縮,什麼?許寺?
「你在…說什麼鬼話?」許冬知都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開始顫抖。
許寺,許寺是他死了一百多年的老爸的名字。
「我…是…洗寺!」
「我是…洗寺!」
「我是許寺!!!」
一遍一遍重複,越說越流暢,每一個字都像鐵錘一般重重砸進許冬知耳朵里。
重重疊疊的回音仿佛被施加了魔力,中了魔力的許冬知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而倒在地上的腐屍卻慢慢直起身體,化成白骨的手顫顫巍巍地握住許冬知白皙的手指。
抓著那隻修長有力的手狠狠拍像自己額頭,掌心毫無隔閡地滑膩的皮肉,許冬知指根一抖,可許寺握得很緊,沒讓他成功掙脫。
隨即一股很熟悉的幽香鑽進他的鼻腔,許冬知的頭腦陷入混沌,他眼前的路在劇烈晃動。
一條直路,彎彎曲曲變成了遊動的蛇,旁邊籬笆上的藤蔓從竹子支架上抽身下來,靈巧地環繞在他身上。
從腳踝、到腰腹,最後蓋過他的眼睛。
迷濛的睡意侵襲,許冬知嘴唇張了張,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頭重腳輕,很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裡他又回到那個印刻在他心底的地方,不過視角卻從參與者變成了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