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留后凭,京城卫府,卫辞青谨立。”
明明那么轻薄的一张纸,可却重得仿佛泰山一般,死死地压在朱颜的手中。
不长,甚至算得上很短的一封信,都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可一字一句,逐字逐句地看完,朱颜已经泪流满面,整个人疼得蜷缩在太师椅上,那一股足够能让朱颜难以思考的钝痛从她的心上辐射出来,沿着她的全身血肉钻进她的骨头缝里。
那一封信,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一只温柔又残忍的手,一点一点捡起朱颜早已经被捏碎得血肉的心,一点点逐渐拼得完整。
“姑娘,属下知道您不好受,但还有些东西,原本公子是说等他走了之后再让属下交给您,可属下也于心不忍,索性便一起交给姑娘了。”朔风说着,便唤来了原本在朱府门外守着的暗卫。
只见那暗卫手中提着一个约莫半人高的木箱子和一个约莫小腿高的紫檀木箱子,都是上了锁的。他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朱颜面前,甚至贴心地为她打开了木箱子的锁:“请主母过目。”
满目的房契地契还有各种银票之类的东西。朱颜一时愣住,她根本弄不清楚卫辞青究竟想要做什么。
朔风怕朱颜不明白,在她一旁解释道:“这大箱子之中都是一些田产地产等等,都是这些年除了卫府之外,公子的资产,公子命属下全都转换成房契地契还有银票,整个大景境内一共是上百个庄子,几十处宅院,田产众多,银票不计其数,都在这大箱子之中了。”
说着,朔风看着那小箱子顿了顿,才道:“至于这小箱子之中放的东西,公子收拾的时候把属下和行之都赶出去了,不让属下看,只知道是对公子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只能姑娘打开了自己看。”
说着,暗卫便那小箱子挂着的三把锁的钥匙递给了朱颜。
朱颜颤颤巍巍地打开那三把锁,打开那小木箱子,里面放的东西便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一共没几样东西。
朱颜最先看见的是,便就是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面具——去岁赛花灯时,公子送她的面具,之前坏了两次,想来应该都是公子修好的。
还有很多都是她没来得及从丞相府带走的东西,公子送的焕颜霜——公子用政绩求来的北疆贡品,还有她之前为了哄公子给他绣的香囊……
几乎全是和朱颜有关的东西。
“就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值得上这么多把锁。”朱颜愣愣地看着木箱子中的东西,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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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妻书……好一个放妻书啊……还有这些东西,卫辞青你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算计我!”朱颜心疼得无以复加,可看着那信,她和之前的哭模样完全不同,虽也是泪流满面,却难得地绽出这几日第一个的笑容:“你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要算计我,卫辞青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说什么各生欢喜,六亲皆欢,你怕是难受死了吧!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吗?!你一个连容儿都要吃醋的人,以你的占有欲,你怎么可能忍得了我另觅良人?
这放妻书哪里是什么绝情信,分明字字是爱,句句是情。还有这些的东西,你这哪里是希望我另觅良人,各生欢喜,分明就是巴不得让我忘不了你,巴不得让我一辈子都为你守忠。不……”
朱颜说着,眼泪从眼眶之中不断溢出,她抱着那残缺的面具哭得实在伤心,说到一半,朱颜想到了什么,“你这个混蛋,巴不得我陪你一起死吧?”
说着说着,连朱颜都觉得有些魔怔了,那样伤心恸哭的模样,实在看的身旁的桑桑和朔风都心揪得疼,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桑桑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正要开口安慰朱颜的时候,谁知朱颜一把就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重新挂上温柔平静的笑容,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掩藏在笑容下,看起来像个没事儿人,跟方才哭成泪人儿的模样截然相反。
朱颜看向朔风和桑桑,竟然反过头来安慰他们:“没事,我没事。他如今正在大理寺之中,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做,我才不会把所有的时间放在哭上面。他想要和我撇清关系,我才不会再让他轻易得逞。”
正在此时,李嬷嬷做好了藕粉桂花莲子羹端进来,看着正堂里一片混乱的情况,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忙到了桑桑和朱颜身边:“姑娘,桑桑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朔风,怎么一转眼回来就哭成泪人了。
“没事儿,李嬷嬷,我没事儿。只是这些日子,丞相府无人管,还请李嬷嬷和桑桑带我好好照顾承欢与景行,交给你们两个我才放心。”说完,朱颜近乎执拗地看向面前的朔风:“我要去大理寺,带我去见他。”
朔风想要拒绝她,原本按照公子的意思是不可以的,可当朱颜姑娘红着双眼满含泪水地看着他时,那双眼眸中全是病态性的偏执,和有时候的公子竟然如出一辙。
最终朔风也只能点了点头:“好。”
“去哪儿…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李嬷嬷听的云里雾里的,勉强能够听出来朱颜姑娘是想要去见大公子,随即看向朱颜…想要劝解,想要安慰,可终究在对上朱颜那双眼睛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出来。反而只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姑娘不喝完这碗藕粉桂花莲子羹再走吗?”
“不用了,他爱吃甜的,我给他带过去。”朱颜说着,先是吩咐暗卫将这些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收好,看管好。随即才朝桑桑和李嬷嬷点了点头。
跟着朔风离去。
大理寺地牢。
大理寺的监狱一般分为两个,一个是普通的牢狱,也就是从前朱铭恩大人所呆过的地方。第二个便就是看管重要犯人或者是危险犯人的地牢,不管是布置还是牢房刑具等,都要比普通的牢狱要厉害上许多,也就是卫昼然死前待的地方。
朱颜直接被朔风带去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这已经不是朱颜第一次进入大理寺的地牢,可这一次再来,和上一次的心理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是卫昼然不肯交代实情,所以要求大理寺请她过来,上次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二公子还尝试拿她为棋子算计大公子,所以说那个时候她和大公子都有疑惑,不仅是对对方的,对自己也有很多的不理解,不明白。
朱颜还记得因为这件事情,从大公子冷战的那些天里,她以为,只要不停的去想大公子对他做过的那些坏事,她便能够早些放下。可每每一到这个时候,朱颜就会在各种不经意的时候想起大公子,大公子对她说过的话,想起大公子对她做过的事情,想起大公子曾经保护她的模样,想念他身上的冷竹香,想念他炙热又粗糙的大掌,更想念他宽厚可靠的怀抱。
直到冷战之后,她第一次看见大公子的时候,似乎所有的疼痛全都淹没在了他那双深沉幽暗的凤眸之中。
朱颜不知道大公子会是什么态度,但是朱颜知道,这一次,卫辞青绝对不能像从前一样想把她扔掉就把她扔掉。
她朱颜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拖累也不是一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更不是只能和他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朱颜跟在朔风身后,她的身后跟着几名大理寺的狱卒,朔风眼疾手快的先将墙上的火把点燃,火光驱散了一部分的黑暗与潮湿,朱颜也得以看清地牢中是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