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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林憬一脚把地下室的门踹开，里面叠叠堆堆的，尽数都是没有存放许可和符合消防标准摆放的易燃易爆物，她的脸色阴沉无比：“危害公共安全罪，未造成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造成死亡或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

她抬眼看向老板，面若金纸，眼神却无比锋锐：“你是想坐牢，还是带着整个工厂的人去死？”

入刑怕是避免不了了，老板瘫坐在地，其他消防员也被张奇叫了进来，把这些东西尽数小心翼翼挪出去。

随后还要找地方销毁、处理干净。

解决了心头大患，林憬瞬间松了口气，她的手还在微微发着抖，直到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初伤亡那么惨重。

简直像一场噩梦。

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林憬也要往外走，身旁被忽略许久的孟序淮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声音嘶哑。

“为什么拉黑我？”

“别装了孟序淮，”林憬低声道，“你不也重活了一世吗？怎么，还要我假装不知情和你重新开始？”

孟序淮的手一抖。

实在是隔了太久太久，他竟然忘记了，林憬向来是这么直截了当、果断勇敢的女人。

那遮羞的布猝然被撕开，孟序淮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眼眶红得滴血，却又一眨不眨，不舍得从林憬脸上挪开视线。

“林憬，”他声音很低，颤抖地说，“什么都还来得及，还没发生。”

“不，”林憬冷冷地看着他，“发生了，来不及了，孟序淮，我不爱你。或者说，我恨你——永远、永远恨你。”

“我的外婆和我，都死在了你的手里。”

浓烈的恨意映在她的眼底，不似作伪。

孟序淮的五官好像被镶嵌进了冰层中，冷得有些发青，他好似站不稳了，身体紧绷成了一根拉满的弓弦，而林憬的神色和话语，轻得像鸿毛，却重重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后退一步，竟是说不出话来。

“林姐，我们搬完啦，现在拉去销毁，”张奇探了个头进来，“好像检完这个就没事了吧，要不你先跟孟哥回去呀？”

“不了，”林憬的语气轻飘飘的，“我跟你们回消防站。”

“行嘞。”

他们向来是蜜里调油的，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情侣，恋爱几年来从未有过太大的争吵。

孟序淮常常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抽空给林憬送饭，而林憬一有时间就会主动去找孟序淮维系感情，甜蜜得令人羡艳。

任谁也不会料到，他们会分手。

亲眼看到所有的易燃物都被处理掉后，林憬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坐上车，刚刚和她同一辆的妹妹却不愿意上来了。

“怎么了？”

“张哥跟我说，林姐的男朋友等下要来，”小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身边还有几个同事嘻嘻哈哈打闹着，“我就不做电灯泡啦！”

“他不来，”林憬淡淡地说，“上来吧。”

“为啥！”张奇率先说，“林姐，我刚还想问你呢，怎么孟哥不上车啊。”

“以后他都不会上来了，消防站也不要随意给他开门，”林憬道，“我们分手了。”

顾不得同事们疑惑的、震惊的、慌张的问候，林憬先是回消防站做了工作记录，给刚刚的工厂开了举报单，便换下了工服。

她要回家了。

一路上林憬本来因为孟序淮而变差的心情又好了些，她买了很多合适老人吃的糕点，高兴地回家了。

“外婆，”林憬笑着说，“我回来啦！”

她本来以为她能够忍住的，可眼泪还是唰一下淌了下来。

老人家眼神不好，看不见她在哭，所以林憬安心地抱住她的身体，将脸埋在温暖的衣物里，无声地流下眼泪。

“乖宝，”外婆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怎么啦，一回来就撒娇。”

林憬不敢说话，生怕哭腔惊动了她，可外婆还是感觉到了衣服上湿漉漉的痕迹，却也不揭穿，只是用那双粗糙却轻柔的手为她擦掉眼泪。

“好了好了，小憬不哭了。”

林憬花了半个小时才平复心情。

上一世她死后，外婆被欺负、被责怪，老人家什么也不懂，却遭受了那么多的辱骂和苦难。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那种情况发生。

林憬哭得两眼发肿，外婆便拿起煮好的鸡蛋，帮她滚着眼周，声音轻轻的、细细的。

“乖囡囡，遇到什么事情了都不要害怕，外婆一直陪着你呀，出什么事了，外婆都会帮你的。”

林憬嘴角撇了撇，又有点想要流泪了。

就像外婆所承诺的那样，直到她死，她都在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