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切并没有如“祂”所料。盛邛活得好好的。没办法,“祂”那股一直跟了盛邛多个世界的力量,不得不在拍卖会时出现。可惜那股力量还是被盛邛驱散了。“祂”对这个世界最后一次的干预就是同化盛邛,让他无法离开。
“所以,是祂不让你走。”世界意识恍然大悟道。它叹了口气,就算它很想送盛邛这尊大佛,可“祂”的力量不是它能扭转的。
“你叹气作甚?我可没说我不走。”盛邛睫羽轻颤,“只不过,需要你配合。”
世界意识还没来得及问怎么配合,就被盛邛敲晕关了起来。
一晃眼,盛邛就已经从秘境出去了。
景煦和盛息正好赶到清幽宗,看见盛邛,不由松了口气。
“掌门他……”景煦动了动唇,终究没有问下去。
盛息也沉默地站在一旁,眼里露出一丝难过。
盛邛看向盛息。从世界意识身上他获取了这个世界最原本的世界线。原本的世界,没有“祂”,没有元缪和隆渡,也没有盛邛。身为气运之子的盛息并不会这么早进入天极门,而是在八年后。在他十八岁时,他在母亲郁郁寡欢离开人世后,被族人赶了出来。成了孤家寡人后,他不再隐藏修为,顺利进入了天极门。
但那个世界没有元缪,没有元缪的天极门虽还顶着天下第一宗的名头,却早已开始败落,反而是清幽宗的产业遍及修仙界和人界,渐渐一家独大。不存在隆渡的魔界和妖王之子没那么早出生的妖界,都不及修仙界实力强大。
清幽宗野心膨胀,想一统四界,不断奴役人族,折磨魔族,虐杀妖族。盛息是气运之子,不可能坐视不理。
之后的故事盛邛不问也能猜得出来。无非就是盛息一路捡机缘,提修为,最终除掉坏事做尽的清幽宗。
“父……父亲,怎么了?”盛息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神色带着一丝怅然,不禁问道。
盛邛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要你的一滴血。”
“啊?”盛息先是一愣,尔后立即伸出手,示意他赶紧取。他甚至连盛邛要做什么都没问。
盛邛放出一缕灵力,迅速他手上划了一下,一滴血被灵力带走。伤口很小,几乎转瞬就找不到伤在哪了。
“我也要吗?”一旁的景煦挠挠头,也跟着伸出手。
盛邛看向他,认真道,“你不用。”
“真的?”景煦将信将疑地撇撇嘴。怎么就要盛息的不要他的?这是差别对待!
盛邛的灵力中,现在已经有了盛息这个气运之子的血,还有之前刺过元缪一剑得到的血,以及救下隆渡时沾染的血。
眼下他要做到就是和馍馍一起回到秘境,用带着这些精血的灵剑撕开那条裂缝,或许就能无伤地离开。留下的这丝灵力还可以帮世界意识补全裂缝。
盛邛急匆匆离开后,景煦突然叫住了听盛邛的话准备回家料理族人的盛息。
“师兄,你要和我一起去?”盛息莫名觉得他有些奇怪。
景煦摇摇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日后要好好修炼,遇到麻烦可以找师父帮忙。”
盛息点点头,那是自然。好好修炼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见他不再说什么,盛息往俗世的方向离去。
还没走出修仙界,他突然停了下来。师兄的话……怎么有种交代遗言的感觉?
越想越害怕,他立刻往回赶去,却看到景煦已经拿着佩剑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师兄!”盛息连忙运转灵力往他身体里输去。
景煦却轻轻摇了摇头,把心头的一丝精血送到他手中,“记得……给……盛邛。”
“为什么?师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死?你起来,你告诉我啊。”盛息无论怎么救都救不活他,忍不住跪坐在他身旁大哭道。他刚经历了师尊的死,马上又看着师兄在他眼前渐渐没了气息,心中瞬间崩溃。
盛邛刚找到馍馍,手里的灵剑突然有所感地动了动。不远处,是失魂落魄跑来的盛息。
“父亲,师兄死了。”他捧着那缕纯净的精血,红着眼道。
他本想把景煦带回天极门,可还没做什么,景煦的尸体便消散了。
盛邛碰到精血的一瞬间,明白了一切。景煦其实和元缪、隆渡一样,都是“祂”丢弃的残识。元缪代表着“明”的一面,隆渡更像他,代表着“暗”的一面,而景煦是“祂”最接近“人”的一面。“人”的一面比“明”和“暗”更难察觉,没人能猜到“祂”曾有过如此接近“人”的一面。
刚才盛邛问盛息要那一滴血的时候,景煦恐怕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们知道,只有他们都死去,掣肘盛邛的力量才会消失,他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在这里待了太久,走不了了,不如献祭自己,让来自同一处的盛邛走。
盛邛和盛息一起去了景煦自尽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留下。
盛邛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盛息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盛邛看向他,他知道等他离开后,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盛息甚至不用历尽万险扳倒清幽宗,他只需要好好地走他自己的修仙之路就可以了。
盛邛喟叹一声,把一缕剑意留在了他胸口的坠玉里,坠玉的裂缝逐渐消失。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盛息被留在了原地。日落又日升,一切仿佛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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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邛不在,又没了麒麟压制,整座仙岛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笼罩在一片黑云之下。漫山遍野的植物都在狂风中抖动起来,群魔乱舞般,似乎要把一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