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对方要自己的“尸体”,米丘的指尖一颤,就像是心脏被人混着沙土搓了一把,酸麻胀痛还未品味出来,眼底就感受到了胀热。
她刚想说什么,应夏红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还念着那个女子。当初就是因为她你杀死了我的师姐,这个账我们还没跟你算呢,你反倒向我们要人来了。”
江冽仔细观察她的眉眼,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枚簪子,只有见过她最后一面的人知道。米丘,在哪里?”
应夏红刚想否认,然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改了口风:
“这枚簪子确实是我们送出去的,人……也确实在我们这里。”
江冽的气息瞬间一变。
“把她交出来。”
应夏红眸光流转,捂着胸口直起了胸膛。
“你刚才杀了我们这么多的手下,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告诉你米丘的下落?除非……你先把刀放下。”
江冽缓缓握紧簪子,眉眼沉沉。
寺庙外的黑鸦回旋到了枯枝之上,猩红的眼睛一偏,沉默而又诡异地看着这一切。
应夏红莫名地开始不寒而栗,她看着满地的尸体,挤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只是让你放下刀而已,你就不愿意了?江冽,我可是听说那个米丘为了帮你找秘籍,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还是说你表现出来的深情也不过如此?也对,如果你心里真的有
米丘,怎么可能在这几天里毫无动静?我们可是在覆水崖里等你好久了。”
江冽手边的黑刀嗡鸣作响,枯树上的黑鸦不安地颤动着翅膀。
米丘站在阴影后,缓缓缩紧了瞳孔。
“砰”的一声,黑刀落了地。
“米丘,在哪里?”
江冽从来不是讨价还价的性格,能让他多费唇舌再问一遍,若是熟知他的人来看定然知道他已经破了多大的例,如同野兽在最后一次收敛它的爪牙。
然而应夏红不知道。
她对江冽的所有信息全都来源于教主口述,以及师姐属下的只言片语。
在她的情报里,江冽只是被教主玩弄于股掌之中,武功高一些的丧家之犬罢了。即便师姐死在他的手上,也并非师姐技不如人,而是江冽运气好而已。
如今见江冽甚至能为米丘放弃武器,她顿时像是踩中束缚野狗的锁链,兴奋得浑身都颤栗起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若是早束手就擒,米丘的尸体恐怕早就被放在你的脚边了。”
她向剩下的弟子示意,找准机会一拥而上。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其靠近。
江冽道:
“你们将米丘的尸体带走,可有好好善待……她?”
应夏红斜睨了一眼米丘,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有好好善待。我保证,等你看到米姑娘时,她一定完好无损……”
米丘的眼角骤然一抽,啧。
江冽瞬间抬眼,如同鬼魅般跃起,猛然掐住应夏红的脖颈。寺外
黑鸦悲鸣,霜色斜射,衬出他眼底的猩红,若银汁红墨,迸溅出无边的冷冽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应夏红面色涨红,指尖无力地抓挠江冽的手腕。
“江、江冽,放手!你、你不想看、看见米丘了吗?”
江冽缓缓低头,眼底的红光似乎是溢出的实质:“她走之前,留在济世堂无数的血痕……你们魔教根本没有带她走。”
还是……还是只剩下了灰尘……
应夏红的瞳孔缩成一个点,她的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响,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冽会注意到这一点!本打算用假消息逼他就范,哪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直到呼吸开始变得稀薄,看到江冽毫无波动的瞳孔,她才明白师姐当初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江冽绝对不是被拔去獠牙的野狗,而是一条随时能撕开别人胸膛的狼!
躲在暗处的教众们看得心惊肉跳,眼看应夏红就要没命,几个人面面相觑,想到了本来的计划:用毒。
这次的毒是专门用来对付江冽的,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其全身无力,陷入昏厥。
几个人正要吞下解药释放毒气,突然手背一凉。
转头一看,米丘按住他们,缓缓从月色下露出半张脸。长睫微颤,眼底带着月色的凉,还有一层隐隐约约说不清楚的朦胧幽深。
“江冽,”米丘突然出声:“你这么着急想要杀死我的护法,是因为被她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吗?”
她
的声音不大,在所有人都咬牙屏息之时,如同清泉不断在古井般逼仄的寺庙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