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父一颗心这才落了地,给足了诊金,亲自送他出了门。
沈棠宁腿扭伤了,走路不方便,池宴把池母送回院子睡下,这才回来。
她坐在绣凳上,见他进了门,主动问道:“娘睡下了?”
池宴点点头,肩膀松垮,眉眼间无意透露几分倦怠。
沈棠宁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
他依言坐下,垂着眼还在深思,抬眸就见她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已,唇角一松:“这副模样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沈棠宁轻轻抿唇:“没想到你过去处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
做了那么多年婆媳,侯夫人这人有多难相与,她心知肚明。
本以为只有女子会面临内宅的人心叵测,没想到身为男儿的池宴亦不能幸免。
池宴眸光飘忽一瞬,云淡风轻一笑:“都过去了。”
“你从前为何不和爹娘他们说?”沈棠宁问完这话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二房势微,老夫人又偏心,不过也只是提前撕破脸罢了。
况且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能拿侯夫人怎么样呢?
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随意扣上一顶帽子。
池宴眸色微黯,扯了扯嘴角:“说了有用吗?娘危在旦夕,爹又没什么主见……”
而他又年幼,况且谁会相信看似和气的侯夫人背地里会做出这种事呢?
宁远侯是一家之主,不参与后宅之事,但真要闹起来,他会偏袒谁不言而喻。
至于老夫人,更是心偏的没边,池宴不是没想过求她,后果却是在深秋的天气跪了一夜,老夫人都不曾见他。
只因他娘突发恶疾,觉得晦气。
沈棠宁垂下眼,缓缓出声:“我挺能理解你的感受,在外人看来,我爹对我和我娘很好,但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小,父亲对她和阿辞就非常严厉,她是长女,要为弟弟妹妹以身作则,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甚至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苦心经营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仿佛自已是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很多人暗地里对她不满,认为她虚伪做作,总是端着架子,事实上沈棠宁也厌恶透了这样的自已。
年幼的她难免对没有的东西格外渴求,她事事做到最好,也难以换来父亲一个笑脸。
而沈熹微什么都不用做,父亲却对她宠爱有加。
也是很久后,沈棠宁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命中注定无缘,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对方不配。
她这是在笨拙地用自已的经历开解他。
池宴沉默地盯着她一会儿,默默取来大夫留下的药膏。
沈棠宁惊觉回神:“你这是做什么?”
池宴眉梢轻轻一挑:“上药,不是脚伤了吗?”
她险些咬到舌头,结结巴巴:“我,我自已来就好。”
他眉眼透露出玩味神态:“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沈棠宁抿了抿唇,不想露怯:“上个药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直到池宴小心翼翼褪去她的绣鞋,沈棠宁强装的镇定险些轰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