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被吓到做梦都要哭泣。
只是如今,沈今宛自然地背靠着那堵墙,伸出一块手帕从缝隙里塞进去,她今日未带糕点,只能把手头有的物事送与她,瞧来瞧去,只有这块帕子精致未带锋利,想来她该会喜欢的。
“又见面了,老友。”她自顾自说着,低声道:“只不过这次,我没被锁在深宫里,尚且还是自由身。”
里面那女人咿咿呀呀的扯着手帕,随着她的动作,锁着他的铁链也跟着晃动,在暗无天日的深夜格外刺耳。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她自嘲的笑笑:“重来一世,除了生死,我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之后的路我该如何走,会否有新的磨难,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她醉得厉害,吹着风连话都多了起来。又或是见到了故人,一时感慨万分。
“还不如同你一样,干脆疯了,就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管了。谁害我都不追究了…。什么赐婚,什么弃日会,都给老娘滚吧!”她低声斥道,发泄般将苦水倒尽。
忽然,那女人安静下来,蹲坐在充满灰尘的泥地上。
她在里面,只剩这个洞能漏进一丝光线,打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格外引人珍惜。
沈今宛听到里头没动静了,起身查看,通过那个窄洞望进去,女人也直直地望着她。
不知何时,沈今宛发现她的手中竟握着一根木棍,斜斜倚在地上。
随着她的动作,木棍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串串字迹,起初尚显凌乱,渐渐地,那份癫狂之意愈发明显,木棍在地面上无休止地划拉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泻而出。
沈今宛费力地想要辨认那些字迹,却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挥动的手臂向上望去,直至一抹鲜艳的红色跃入眼帘——那是一段纹身,色泽鲜红如血,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醒目异常。
尽管光线不足,沈今宛还是尽力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试图将那段纹身看个真切。那些线条奇异而扭曲,彼此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了一朵朵……
一朵朵。。。。。。
彼岸花!!!
沈今宛心头猛地一震,瞬时间,酒意消散了大半。她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女子手中的木棍之上,斜斜地刻在地上,正是弃日二字!在幽深的冷宫里,宛若诅咒般雕刻在中心。
这个被囚禁在宫里,以双重铁链束缚住的女人,竟也身属弃日会?!
沈今宛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
她难以置信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对方那张沾满尘土的脸庞上,竟缓缓绽放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那笑容中蕴含的深意与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仿佛有冷风穿堂而过。
她镇定地稳住心神,尝试性地抛出几个问题:“你知道弃日会?”
那女子的笑容在触及这个词的瞬间,再度凝固,仿佛被冬日寒风骤然冻结。
她咿咿呀呀地低吟着,声音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哀戚,随即,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溅落在刻有“弃日”二字的地面,将字迹一点点浸润,模糊。
她缓缓低下头,脏污却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那两个字,带着灼人的热度。
那一刻,她噤了声。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微侧倾着头,双眸空茫,无意识间,她的指尖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月”字,而那空洞的眼神却始终定格在沈今宛身上,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让人心生寒意。
“你叫阿月?”饶是她胆大,也不由得感到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终于,女人轻轻颔首,那声音不再是无意义的咿呀,而是吐露出了一句完整而略显生涩的话语:“阿月,要陪着晚阳……阿月,要……要一直陪着晚阳……”
“晚阳?”沈今宛听了两遍才听清这个名字,重复道。
可那女人从她嘴里听到,又癫狂起来,猛地向洞口俯冲,吓得她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一颗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