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就不该和你们俩计较……一个比一个能辩。”沈观岩讨饶,眼见着天色将晚,劝道:“见也见到了,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不好进城。”
沉默片刻,两人没一个要起身的打算,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同时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哥哥明日打算如何?”
“你明日打算如何?”
又同时开口,径直向他抛出问题。
沈观岩失笑:“就知道你们俩来,定不是单纯看我。”
他早知明日凶险,若一个不小心,搭进去的就是整个沈家。
一挥手,摒退所有下人,江风江雨和阿青小竹分别在帐外守着。
“父亲也曾来信劝我莫要回京。”他摇头,无奈道:“我本也打算今年先在外避避风头,谁曾想有人散布消息,竟引起圣上注意。”
不论散出消息的人是何目的,沈家声势过大,定会引起皇室侧目。于沈家于他,都是必跨的一道坎。
“这一回,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沈观岩捏紧手上佩剑,眼神坚毅。
“哥哥原本打算如何?顺着圣上的心意,被囚于盛京做一个禁军头领,以保全沈家?”
少女缓步起身,明明才刚及笄的年纪,却老成得像个久经沙场的军师,轻飘飘地道出他心中所想。
一颦一笑间皆牵动天下。
沈观岩猛然抬头,惊讶道:“阿宛如何得知……”
他原本就紧握的拳头爆起青筋,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他又如何甘愿窝在京城做一只被人拴住的犬。
只是若他不妥协,皇帝就算放他离开,也定然难安。到时候,也必要他的家人付出代价!
何不如——
“我这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身后传来少年清脆的嗓音,温润淡然如冬日里的清泉。
“宫里那位疑心深重,你若主动展现想留在京城的愿景,反而会引起怀疑。”
江鳞叶移步至他们中间,他说话向来直接。不过胆子也颇大了些,竟直言猜测帝王心。
“就算牺牲了你的前程与沈家军,沈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话已至此,沈观岩彻底暗了神色。他又怎么不明白,皇帝此番召他回京,是觊觎他手中的兵权,又忌惮他功高震主。
沈观岩转身,跌坐在太师椅上,眼神空洞如一汪死水。
“何不如称病……”
“称病离朝……”
沈今宛与江鳞叶对视一眼,两人又一次不谋而合。
他们的话像石子般击向那汪死水,终于有了活络的迹象。
沈观岩耐住激动,压低声线道:“这法子当真可行?”
“这颗药能让你暂时内力大乱,脉象会显示你中毒已深,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少女递上一颗丹药。
“明日你服下,骗过太医没有问题。”
江鳞叶玩味地瞧着她,手上也多出了一颗丹药:“看来我这颗是多余了。”